糖糖鬱悶,甚至開始有點懷疑到底是此人的臉皮厚的太過於強大,還是她給人的感覺太過於愚蠢,以至此男以為她會像捨脂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一樣,被幾句謊話一哄一騙就蕩漾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搖搖頭,她乾脆大步一邁,向淨地外走去。這裡髒了,於她的魂魄沒好處!
「想去找他嗎?」長臂一伸,帝釋擋下了了糖糖,眸光益發柔和,似充滿同情與愛憐:「其實軒轅去了哪裡朕並非不知。只是小地仙,朕實在不願看到你傷心。軒轅他——嗨,為了一名小小侍女,竟如此待你!」
「少來!」糖糖大怒,向後連退三步躲過帝釋的手臂,杏眼圓瞠,兩腮鼓起:「鞞呵多羅是大叔的侍從,從前生到今世都幾千年了。她有難,大叔若不去救她,視她的生死於不顧才不像我所認識的大叔呢!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我告訴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你快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劍眉一挑,鳳目微瞇,帝釋默然片刻,忽又笑了,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反而透著三分冷厲:「小小地仙倒這般大度,自己喜歡的男人去救別的女人,你不以為意,反以為喜,呵呵!只是自古有道:癡心女子薄情郎。你以為鞞呵多羅只是軒轅的一名隨侍,但你又怎知,在軒轅的心裡,她當真只是一般侍女嗎?」
「你閉嘴!」被戳了軟肋,糖糖心裡犯堵,不可否認她確實有那麼一點點介意,但也絕不允許這臭男人揪著她的小尾巴不放,褻瀆她的大叔:「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不客氣了!」
「嗤!」見糖糖真惱了,帝釋反倒真笑了,鳳目彎彎,波光瀲灩:「吃醋的小地仙,跟朕走吧!朕會好好待你的,絕不會這樣將你丟下!」
「屁!」糖糖乍眉,一翻白眼冷哼道:「你這話說的不假思索,爛熟了吧?嘿,我信你才是蠢蛋!」
「粗魯!」愛意薄嗔,帝釋擰眉看著糖糖,卻見她又是挑眉,又是皺鼻的做鬼臉,分外活潑,也分外有趣,心中竟莫名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與暢意。
他壽已逾千,久歷風月,天上人間識得紅顏無數,攥的芳心萬千,卻從未有一女子對他這般渾不在意。
無論是當初令他驚艷萬分的捨脂,還是後來被他納入後宮的無數佳麗,幾乎無人不在初睹他的儀容後便立即芳心暗許。他也不過是順水推舟,再稍稍加以情色便足以令那些女子神魂顛倒,愛意叢生,唯獨這小地仙——
他越見她越歡喜,她卻越見他越冷漠,一心一意只惦著個軒轅。
他還記得初次見她,那時他想帶她走不過是一時起意,興致而已。
再後來想將她帶上天,只是因為她已成為一枚重要籌碼,只要握於他手,便可藉以要挾軒轅,重穩天下。
但如今,他心中蠢蠢欲動的意念卻似提醒他,他想得到她,已不再是一時起意,也不再是單純利用,而是——有些更複雜的因由。
鳳眸陡暗,波譎詭異,晦暗莫名。
軒轅,為何朕想要得到的,你都必能搶先一步、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帝位,權耀,尊榮,包括這名小小地仙……
「小地仙。」伸出手,時間有限,他不想再多費口舌。
此刻她還心有別系,但假以時日,他殺了軒轅,平了叛亂,在天宮與她日日相對,他以柔情撫之,她必能回心轉意,對他比對軒轅還要真心,還要熱烈!
「跟朕走!」快如閃電,他擎住了她的手腕。
「我才不要!」糖糖大驚,霍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短劍。
「嗨!」紅唇一彎,帝釋的動作依然閑雅悠適,卻在糖糖根本未及看清時便以兩指夾住了短劍,笑意朗朗,有如晨風:「女孩子家,為何總動刀動槍?朕並無惡意,只是想帶你上天界去遊玩一番。」
「我不去,你放手!」咬牙,糖糖開始奮力絞扭手中短劍,只是短劍竟似變的重逾千鈞,任她累得渾身是汗仍不能撼動半分。
怒極,糖糖乾脆棄劍撒手,後退一步按上了腰間的清心燈。
「小地仙,你確定要與朕動手?」帝釋笑,鳳目中是滿滿的自負與驕傲,短劍一揮堪堪停在了糖糖頸側,幾縷青絲飄落,柔軟無依:「你可記得自己魂魄不全,否則這菩提劍怎會全無昔日威力?朕再勸你,莫要強行催動清心燈了,否則必遭反噬!」
糖糖一怔,隨即不管不顧的一咬牙,大喝道:「破燈,燒他!」
「哄——」
業火噴出,紅焰陡展,糖糖被巨大的熱浪猛的掀翻,整個人飛起重重撞向樹幹,一口腥血噴出,胸口頓時疼的無以復加,連話都說不出。
「小地仙?!」有人驚呼,穿過火幕急急奔來,糖糖眨了一下眼,昏聵的感覺模糊了五官,——不是大叔。
「倔強的小地仙,這又何必?」帝釋歎,伸手擦去糖糖唇角的血漬。
這個小小女子,她總能輕易挑起他的怒氣,卻也總能惹起他的憐惜,執拗也罷,胡鬧也罷,令他既歎之又羨之。
倘若有一日,他淪為軒轅那般田地,不知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個女子,不論是非黑白,不理六界言論,對他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鳳目暗,他展臂欲抱她,卻覺胸口一涼。一柄白刃握於小地仙的手中,冷冷送入了他的胸膛——菩提聖劍?!
鳳目一厲,伴隨著胸口的疼痛漫開,他竟一時間悲憤交加。
他為了救她,將劍隨意擲在了地上,她卻撿起傷了他。此刻一幕,竟如此可笑,可歎!
「小地仙,就這般恨我嗎?」一痕血漬沁出,染紅了白色的帝袍。沒有自稱朕,只是突然想讓她把自己當作一個普通男子來對待。這般的以德報怨,這般的體貼求全,她一點都不動容嗎?
「你害過大叔!」咬牙,糖糖又將短劍向前送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