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火焰驀地爆發出一聲嘶喊,軒轅恨天渾身一震,魔氣如滔天駭浪般瞬時潰湧而出,沖得滿池的清水嘩啦一聲全部湧上了池岸。
立在苑門口的常有驚而轉身,肅穆的臉上首次現出了驚恐之色:「王,怎麼了?」
一團黑霧倏然衝出苑門,常有來不及多想連忙跟了上去。
那是王,他究竟要去哪裡?
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黑霧已捲出大殿,飛躍宮牆,刮起漫天黃沙,逕直捲向了西南方。
「仙界?」心驀地一沉,常有突然有一種感覺,王已經失去冷靜了,完全失去冷靜了。看那一團黑霧湧動的氣勢,簡直就如同摧折萬物的颶風,分明帶著欲噬天滅地的狂野決心。
難道——是孫糖糖有事?
「常醉!」運起心法急急呼喚,常有化作一團黑影緊緊追在了黑霧的後面。
常醉,王竟要孤身去闖仙界,你可一定要帶著魔眾快些趕來呀!
邁著慵懶的步伐,常醉笑瞇瞇的踱進了自己的棲霞苑,靠在一根鮮紅的廊木上朗喝一聲道:「美人們,隨侍大人回來了!」
「嘻~~!」
「嗤嗤!」
一陣清脆婉轉的嬌笑,無數穿紅著綠的妙齡女子自苑中快步迎了出來。
流光溢彩的如絲媚眼,香透輕骨的粉嫩杏腮,一雙雙柔白輕軟的玉手,一聲聲殷切嬌嗔的撫問,頓時如天邊細雨滋潤了一顆剛剛遭受過深沉打擊的檀郎雄心,常醉忍不住仰天一笑,左手一伸,搭在了一條香肩上,右手一圍,攬在了一款細腰間,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唉,還是家裡好啊!」
「常醉!」一聲暴喝彷彿晴天霹靂,常醉身形一僵,一股不祥的預感登時湧上心頭——
「王突然離宮趕往仙界!你速速召回隨喜和牟真他們,多帶些魔眾。王這次,只怕是要大開殺戒了!」
溫香暖玉猶在懷中,常醉的臉卻已經垮了下來。
「仙界?又是燈奴!這位姑奶奶就不能消停點嗎?」
撒開了手,常醉咬牙切齒的道:「美人們,帶兵器!」
長髮在風中揚起,火紅的身影一閃,如一道炫麗的煙火直衝天際,常醉在魔界上空冷冷的喝道:「眾魔聽命,除卻各部留下百餘魔眾駐守界內四方外,其餘的,統統給我到仙界去!王要殺人!」
*
「孫糖糖!」虎軀彈起,直撲火焰,白至清已是急紅了眼,不管不顧的伸手向火內一抓——
「轟!」暴戾的火焰彷彿有識般將白至清瞬時裹住狠狠彈開。
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身上的火焰已驟然熄滅。如同糖糖一樣,他全身上下雖經火燒卻絲毫無損,唯有一雙手被燒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彷彿是在特意警告他一般。
「哇~~,大師父!」火焰內,將一切都看了個一清二楚的糖糖哭了。
她沒想到,老白毛居然會如此奮不顧身的來救她。她更沒想到,憑老白毛的一身修為居然連碰都沒碰到她便被這股邪火給彈開了,難道,她今天真得要去見閻王了嗎?
「師弟——,鍛鐵師弟——!」躺在地上,白至清運起全身真力放聲呼喊。
菩提聖劍燃起的森藍之火居然如此厲害,他不過是一觸而已,竟被瞬時「燒」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若不是火焰將他即時彈開又自行熄滅,說不定此刻他已經去見祖師爺了。
一陣紛繁的腳步聲傳來,白至清的心裡頓時燃起了希望。
他救不了這丫頭,但四師弟卻是得了先祖親傳鑄劍之術的弟子。既能鑄劍,也必能知道這把菩提劍的古怪之處。而今,他是唯一能救這丫頭的人了!
「師兄?!」
「大師兄?」
「師父!」
無數驚急的呼喚,只是白至清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再看不清來者是誰。
「糖、糖!」拼盡全力道出了兩個字,白至清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只有一隻手,頑固的指向前方。
「光當!」酒葫蘆落地,阿朗一個箭步竄到了火焰前。
「三師兄小心!」一劍架開了阿朗欲伸向火焰的雙手,老四鍛鐵暴著滿頭的青筋道:「菩提聖火碰不得!」
「碰不得,那糖糖怎麼辦?!」憤然回頭,阿朗的桃花目中血絲盡現,幾近猙獰。
「她還活著,你沒聽到她在哭嗎?」堅決拉下了三師兄的手,鍛鐵沉聲道:「菩提之火,是火亦非火,這只不過是劍氣的幻象而已。我們需得合力以修為將它壓滅,否則誰也救不出孫糖糖!」
「那還等什麼?」嗆的一聲拔出長劍,阿朗一劍遙遙刺向了招搖的火焰,只是焰勢未受絲毫影響,反而順著白色的劍氣直直燒了過來。
「大家小心聖劍反噬!」大喝一聲,鍛鐵忙甩開劍鞘一劍刺出。
「箏、箏、箏!」接連而起的長劍出鞘聲,川穹等人紛紛挺劍刺向了前方。
霎時間,洞中如綻放了一朵幽藍的奇花,五隻細線般的花瓣舒展四方,幽藍的火焰亦順著細絲花瓣漸漸逼近了運功滅火的五人。
身形劇顫,冷汗涔涔,幾乎已無暇再去想救人之事,仙界四尊只是一心一意的對抗著火焰,生怕稍一分神便會被聖火反而吞噬。
突然,一陣急劇的雲板、鐘磬響貫入洞內,正自運功的五人聞之不由齊齊一驚,心神登時一散。
「忽——」,烈火沒有放過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火勢突然大漲,將五人狠狠衝向四方撞在了洞壁上。
「咳!」忍不住一口鮮血猛的噴在了地上,阿朗勉強支起彷彿被凍僵了的身體,耳內聽著糖糖在火內兀自痛苦的嘶喊,眼前卻是眾位師兄與大師侄墨風倒臥四方的慘狀。
雲板與鐘磬齊鳴,意味著有大敵入侵仙界。但此刻,仙界五尊一個不落的倒在了這祝融洞裡。
呵呵,不管來的是誰,還真是會挑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