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怎麼就抓上了呢?」欲哭無淚,糖糖盯著手中的青劍腿肚子都朝前了。
又是老白毛!
這個老不死的永遠都不幹好事!
使絆子、騙人、落井下石,見她要去送死倒跑出來助人一臂之力,真是缺德帶冒煙兒!
罵還沒罵完,糖糖忽覺眼前青光一閃,手中那把原本平淡無奇的長劍忽然嗡嗡的震顫了起來。
一聲聲的劍鳴越來越高,越來越尖利,幾乎已到了刺耳的程度。
隨即長直堅硬的劍身開始變彎,幾乎彎成了一個弧。一道又一道的青光閃過,將一陣又一陣如火熾般的劇痛傳到了糖糖體內。
「我、我不行了!」痛的滿頭大汗,糖糖一甩手就想把劍扔出去。
「不要鬆手!」一隻虎掌蓋了上來,捏著糖糖的手一起死死的握住了劍柄。
「嗚——」劍風起卷,青光大盛,白至清的袍袖鬍鬚被風吹得一陣凌亂飄灑,而孫糖糖則在青光中放聲大哭:「放手、放手——!它要跑了,讓它跑嘛,我快痛死啦!」
「咻——!」話音未落,長劍化作一道青光劈空而去,「哆」的一聲釘入了一根屋中木柱,幾乎沒入了大半個劍身,但依然嗡嗡鳴叫著震顫不已。
失望,難以言喻的從眾人臉上透了出來,連乾巴老頭都垂頭喪氣的垮下了肩,像一頭老而疲沓的老狗。
「真的很痛,看來它根本就不想選我!」撫著暴痛的手臂,糖糖淚眼叭嚓的抬起了頭。
她不是故意的,但她和老白毛加在一起都沒能握住那把劍,總不能——總不能真把它惹急了反過來吞噬自己的靈氣吧?
只是,老白毛那是什麼臉色?
灰青中透著慘白,簡直是哀大莫過於心死的絕望。那種絕望能讓人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情,包括……
「喀喇!」一聲輕響,白至清緩緩的踏上一步,踩碎了地上的一小塊煤渣,震得眾人心裡皆是一驚。
大掌,徐徐提起罩向了糖糖的天靈蓋,一片濃重的陰影下,糖糖幾乎可以清晰的看見老白毛掌中有一條橫紋:從頭到尾貫徹始終,將整隻手掌劈成了兩半,那、那是殺紋啊!
「別殺我!」向後猛的一跳,糖糖看到了被老白毛踩過的煤渣——那叫一個慘烈,粉身碎骨啊!
「殺你?」大掌在空中僵停了片刻,白至清突然作出了一個令眾人大跌眼球的動作——
摸了摸糖糖的頭頂,老白毛用力一扯臉皮,居然笑了。
儘管眼神裡透著絕望,笑容裡也帶著勉強,但老白還真的是笑了,一邊笑一邊搖頭道:「青染,乃是四師弟所鑄靈劍中的中上之品,但既然連它沒有選中你……再挑一把靈性稍遜的試試罷!」
語畢,轉身,白至清落寞的走向了殿門口。
口裡說的輕巧,但心中的巨大失落還是難以描摹的。
這個只花了三天便開了靈竅的丫頭,為什麼連一把中上之劍都拿不穩呢?
他實在不願再看。只怕希望越大,失望便會越大!
到最後,這丫頭會不會連一把劍都選不中?
那天書如何能打開?
若她即便是選中了,卻也只選到一把下下之劍,那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達到洗髓之境?
天書或可能等得,但魔王軒轅恨天能等得嗎?
一攻天界之戰中,人間四界皆元氣大傷。
人、魔、仙、妖,各界都在抓緊時間恢復戰力、休養生息,這是一段難得的太平時期,但估計也太平不了多久了。
從上次魔王率眾侵入仙界的情形來看,他們明顯恢復的比其他三界快,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
失魂落魄,白至清幾乎沒有看清腳下的門檻,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栽倒在地上。
堂堂仙界掌門,若是被一道門檻給絆得栽了個狗吃屎,那也夠丟人丟到天界去了。
只是此刻他不在乎,完全沒在乎——
天地都要毀了,小小的個人榮辱又算得什麼?
究竟是天書選錯了人,還是他們從頭開始就想錯了?
將化解天地大劫的重任托付給了一個小丫頭,而且還是個一心一意戀慕著魔王的丫頭,是不是太荒謬、太兒戲了?!
「大師兄且請留步,」耳聽著咕咚一聲響,老四一驚回頭正看見大師兄狼狽不堪的在門檻上掙扎,不由失聲喊道:「此事或可有轉機!」
「轉機?」扯了扯衣袍,白至清恍恍惚惚的立起了身,似乎還沒從重大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什麼轉機?」
「讓孫糖糖進祝融洞去!」回頭看了糖糖一眼,鍛鐵鄭重的道。
「祝融洞?!」驚呼聲響起,來自四面八方,連歪在架子上一個勁兒灌悶酒的阿朗也頃刻站直了身。
「老四,不可勉強!」面容一沉,白至清又走回了大堂,「選不到靈劍事小,若貿貿然進洞試劍,再傷了此女性命倒不好了。」
搖了搖頭,糖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白毛居然怕傷了她的性命?難道太陽也會打西邊升起?
「師兄,這青染畢竟是師弟我親手鍛造的,它方纔的那一番反應倒不似是嫌棄於糖糖,而像是——」話音一頓,鍛鐵走至木柱旁抬手一較勁,「箏」的一聲拔出來了長劍道:「敬畏,甚至是懼怕於她!」
「懼怕?」捻著長鬚,白至清的眼漸漸亮了,看著糖糖就像看見了黎明的曙光,臉上的青氣霎時褪盡,又春風得意起來。
「我、我也怕它!」被老白毛盯得心裡直突突,糖糖知道,這老傢伙的希望之火又被點燃了。
他燃他的倒不要緊,要緊的是——貌似她又要被送進洞裡去了,而且這回去的是個新洞,叫什麼祝融,弄不好會送命的!
「怕什麼怕!你四師傅都說了它怕你更多點!」捋鬚一笑,白至清大步流星的走到糖糖身前一探臂:「走,為師送你進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