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熟悉的語聲隔著人牆遠遠傳來,前所未有的沉冷,但糖糖卻聽出了那裡面的痛苦,幾乎每說一個字都要拼盡全力的痛苦。
大叔,他傷得如此之重嗎?
一陣冷風吹過,糖糖心頭一寒,一股強烈的空虛感瞬時侵入,彷彿整個心臟被挖出了胸膛,空的發痛。
「大叔?大叔——」恐慌的衝向了人群,糖糖想把他們推開,想把他們趕走,她怕,怕會被大叔遺忘在這黑暗血污的山崖上,忘記帶她回去,回那座陰暗沉寂,卻不再陌生冰冷的大殿。
那裡是——她的家!
「箏~~~」兩道弧光在空中閃過,像死神的鐮刀在空中無情的揮下,糖糖愣愣的停住了腳,望著鼻尖前的兩彎刀刃。
有鮮血順著彎刃緩緩滴下,似彎彎的皎月在流血,是隨喜,空手抓住了那兩柄鋒利的彎刃。
「隨~~喜?」懵懵懂懂的抬頭,糖糖望見了隨喜的眼,兩池寒水倒映著兩彎滴血的月,殘酷的冷。
「為何要攔我?!」一抽手中雙刃,鞞呵掙脫了隨喜的鉗制。
「她是王的人!」水眸沉定,隨喜冷冷的逼視著一臉憤怒的鞞呵。
「她害得王千年心血毀於一旦,還差點害死了王……」太過於激動,鞞呵的身軀晃了兩晃,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合眸深深的一歎,隨喜睜開了眼,水眸冷凝,再不復往日溫暖, 「那就驅逐她吧!」
臉側的肌肉僵成了堅硬的石塊,隨喜根本不去看糖糖驚急傷痛的臉,只是公事公辦的道:「王已下命,驅逐其他三界之眾,不必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
「王命?大叔何時下過命令,為何我沒聽到?」急切的看向了隨喜的身後,魔眾早已退去,連仙眾和人界的士兵也已走得無影無蹤。
黑黢黢的山石靜立在前方,上面已空無一人。
「大叔呢?!」涕淚縱橫的大喊一聲,糖糖終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當她的心莫名一空,當她面對鞞呵的攻擊,出手救她的人是隨喜而不是大叔時,糖糖其實已經有了心碎的預感——
大叔,他再也不會管她的死活了!
「滾!」冰冷的雙刃寒芒四射,鞞呵多羅森然道:「滾出魔界!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不,我不走!」倔強的搖著頭,糖糖一臉的驚、急。怒。
她還不知道大叔傷的到底怎麼樣,她還沒有親口跟大叔說一聲對不起,她不能走,她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雙目一寒,鞞呵多羅揚起雙刃絕然劃下——
「糖糖!」一團黑影閃過,山崖上驟然間只剩下了一抹紫影,冷冷的立在寒風中。
燈奴的哭喊聲漸漸遠去,隨喜的話音亦遙遙傳來,有絲慌亂的決絕:「你先回去,我會親自將燈奴逐出魔界!」
「哼!」一抹冷笑綻放在艷麗的唇角,鞞呵多羅紫眸微瞇,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黃沙,荒漠,頹廢的蒼涼。
糖糖呆呆的坐在沙堆上,像被抽去了靈魂的木偶娃娃。
「走吧!」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將兩枚銀錠放在了糖糖身邊,隨喜的臉上笑意全無,只有一片深沉的凝重。
「王有命,天亮之前,若有三界之眾還未退出魔界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