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未聞,剛剛爬起身的常醉單手撫胸微微一笑,唇角刺目的血漬襯的那張笑臉益發邪魅,竟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
「嗤嗤,好一個鞞呵多羅,居然想到了『以血還血,以魂護魂』的法子!」緩步走向石台,常醉笑向立在台邊的常有道:「兄弟,看來咱們今日都得葬身於此了!」
默然無語,常有斷然揮起長刀劃過了脈門,鮮血湧出,染紅了身前的一根釘魂樁。
「嘖嘖嘖,你急什麼?」搖了搖頭,常醉袍袖一揚,一團絢爛的紅芒自掌中閃現,一團血霧旋即噴在了另一根釘魂樁上。
「轟隆——」
巨雷轟鳴,霹靂耀眼,兩根釘魂樁同時崩毀,驚呆了遠處的二侍。
「常有,常醉!」傷心的淚水滑過杏腮,一身白衣的牟真竟生著一張與悅意夫人極為相似的容顏,只是她眸色微褐,少了幾分嫵媚春意,多了幾分明淨溫柔。
一道炫影倏然閃過,卻是一旁的隨喜無聲無息的撲向了斬神台。
身形未落,單臂已高高揚起。一團美麗的銀芒自掌中爆出,被毫不猶豫的送進了胸膛。立刻,一朵血花在胸前暈出,熱血噴灑在一根釘魂樁上,隨喜劍眉一展,朗聲長嘯:「佛祖無眼,我王蒙冤啊——」
不甘的呼喝聲猶在天際迴盪,迅猛的霹靂已毫不留情的擊在了他身上,一片燦爛的銀色精魂漸漸隱去,又一根釘魂樁炸裂。
「隨喜——」震怒的嘶吼嗚咽了山風,軒轅雙臂陡的一掙,竟扯得餘下的五根釘魂樁齊齊一晃,不復堅牢。
踉蹌趕來的牟真腳下一軟,忙用手攀住了一根釘魂樁。抬眼,卻迎上了王那麼嫌惡的眼神,眼中的恨意幾乎能將她焚燒殆盡,寸骨不留。
「王!」淒然一笑,牟真將手中的半截斷劍送入了胸膛,鮮血染紅了白衣,亦染紅了一根漆黑冰冷的釘魂樁。
「我是牟真,不~~是……」褐眸清澈,坦然無懼。
霹靂激閃,映的天地間豁然一亮,軒轅血眸如泣,定定的看著一片潔白的精魂緩緩隱入了釘魂樁。
「啊——」滿心的憤懣與恨意化作一聲長嘯裂天動地,彷彿一頭狂龍在憤怒的咆哮天際。
一道黑金夾紅的燦芒驟然迸出,激射在釘魂樁上終於撼動了四根堅固的鐵樁。
單臂,從系魂索中掙出,烏沉沉的帝天長劍自臂中閃現,軒轅仗劍而立,直指蒼穹。
「我軒轅,今日指天盟誓!」
冰冷而決絕的誓言仿若寒冬冰雪肅殺了天地,一條猙獰的墨龍在血肉模糊的胸膛上清晰顯現,像灼燒在心底的不平恨意;一團烈焰狀的紅痕在眉間驟然浮出,似鏤刻於腦中的晦暗記憶。
鏗鏘的語聲在山嵐間迴盪,綿延不絕——
「願墮魔道毀天滅地以平此恨,生生世世再不入輪迴!!」
萬道驚雷,最後一道悍然劈下,劈在了如山嶽般端然凝立、不願傾倒的偉岸身軀上,竟擊穿了寬厚的胸膛。熱血噴湧而出,浸紅了石台,填滿了巖裂。
斬魂台上,四根釘魂樁轟然崩斷,三十三根系命索瞬間隱去,巍峨的身軀漸漸傾倒,彷彿巨岳傾塌,倒在了石台上,長劍從他的手中滑落,穿過濃雲墜向人間。
山風輕泣,松濤嗚咽,山腳下又陷入了一片淒清的靜寂,只是這靜寂中瀰漫著一股悲哀,深沉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