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江南出美女,猶以杭州甚之!無怪乎連九五之尊的身軀亦會親臨至此了!
視線,下意識的瞥向梧桐樹下凝神靜思的身形,想來是看書看的太專注了,連落在肩上的一片梧桐葉都未發覺……
午後的光暈勾勒出清瘦的輪廓,也許是因著久病的緣故,面色仍是泛著淺淺的蒼白,心裡一陣難受,就偏過了首,卻對上怔神的芙佩,兩人相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倉皇間收回了各自的視線,眸中均是淡淡潮濕,起身,各自離開去忙各自的事情……
空氣,突然就靜默了下來,洛無顏抬首,看著忙碌的兩個身形,輕輕伸手拂開肩上的落葉,面上依舊淡淡表情,眸中若有所思著什麼,許久,又再度垂下首去……
翌日,龍天允的信到,信中告知洛無顏說他因路上有事耽擱,所以現下剛到京都,怕是無法趕得回來過中秋了,要她好好盡興!
過了午時,大哥的家書也到了,除了無暇接她回京都的歉疚,關心,似乎還有別的情緒掩藏在字裡行間,可又無法探究出什麼,只是在信中一再叮囑,過了中秋,天漸涼,要她不可出門,只在宅院中安養身子,洛無顏只是輕輕笑了笑,沒說什麼。
就這樣,原本熱鬧相聚的中秋佳節就突然變的冷冷清清。
到了中秋這天,一大清早,宅院中突然來了兩個不速之客,穆清泉和靜安師太,算是給了幾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是說不回來了麼?」洛無顏笑著問道,此前她們二人本打算留至除夕以後,可是突然有事便一道離去,記得當時走時還無奈歎息著怕是年前無法再得見一面,現下竟然……
「我們啊,怕是不好好安養身子,所以此番回來監督著你。」穆清泉笑的爽朗,看著洛無顏的眉眼,笑的真誠和關切,似是對著自己的兒女一般。可是在看到那仍是纖細的身形時,又再度瞇起了雙眸。
「先生何時竟如此的會揶揄人樂,靜安師傅可是不喜這樣的脾性啊!」洛無顏揚了眉梢,喃喃戲謔道著,兩人的突然到訪令她心情莫名大好,不覺間,出口,竟也多了一抹嬌俏。
而一邊靜安師太只是含著笑意,抿唇,看著兩人,心裡有一絲安慰,看來忘記過去的顏兒真的越來越快樂,只是……心裡在潛意識的還是希望她能夠找回那些記憶,畢竟於一個女人來說,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遇到另一個心動的男子……思及此,突然又想到一路而來,街巷間的傳聞,下意識的就蹙起了眉心,傳言向來虛假,選秀倒有可能,但是想那九五之尊的皇上怎會穿梭在民巷,簡直是不可置信!
「先生和師太就別走了,有你們看著啊,保準小姐幾個月就養的豐潤許多了!」芙佩邊說邊嬉笑的看著自家小姐,俏皮的開著玩笑。
「哈哈,好,不走了,不走了。」穆清泉聲音朗朗。
幾人如此閒談著,原本安靜的院落就多了不絕於耳的歡聲笑語,談笑過後,鈴雲和芙佩逕自離開,兩人忙碌著張羅過節用的物什和膳食點心什麼的。
天至暮色,一輪圓圓的明月高高掛在夜空,看著萬家團圓,皎潔的月輝映亮了大地,借由點燃的燈燭,竟是亮的透徹,卻又分明有一絲屬於夜的靜謐和團圓的歡欣!
用過晚膳,仰首看一眼高掛天空的明月,靜安放下手中的清茶,突然轉了首問一句面前的人:「顏兒,你想家麼?」
洛無顏一怔,旋即輕輕笑道:「還好了,也許是江南的日子太過愜意,所以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思念。」垂下的眼睫適時遮掩住了真實的落寞,再度抬首時,又是一片清淺溫潤。
靜安凝眸看著,沒有說話,只在心裡輕輕歎息一聲,視線望向了別處,不知在思忖著什麼。
這時,穆清泉走了過來,摟住愛妻的肩膀,笑道:「現在河岸兩旁應該已經有人放河燈了,要不要去放一盞?」眸中是滿滿溫柔的笑意,有著不欲掩飾的愛戀。
靜安輕嗔一聲:「都多大歲數了,還弄這個!」語氣中卻掩飾不住那份心底的甜蜜和滿足。
這放河燈,亦是江南中秋特有的習俗,每年到了這一天,不管出嫁的還是待字閨中的女子,亦或是上了年紀的婦孺,都會去河岸放一盞花燈,或求愛情,或保家人平安。
洛無顏笑看著兩人,雖然都已年屆不惑,可是月光下的兩人竟是那樣的般配,一言一行,有著濃濃的深意和默契。異樣的情緒在胸腔擴散開來,有些悶悶的堵。
抑制下那份突起的不舒適,洛無顏面上一片溫潤:「師太,你就隨先生前去瞧瞧吧。」
穆清泉亦在一旁應和:「是啊,就算不想放,去看看也是好的,那場面可是相當熱鬧,一點也不次於花燈節呢!」長年遊歷四方,對於這南方的節日,他亦是熟知幾分的。
靜安略略思忖一番,似是有幾分動容,接著拉起洛無顏的手,說道:「顏兒,要不,你也一同去瞧瞧,可好?」
「我可不去。」洛無顏笑著搖搖頭:「我向來喜安靜,師太又不是不知。」溫潤的聲音出口拒絕著,方才先生口中的那句花燈節莫名的就在心裡起了些許漣漪……
「就是啊,小姐喜安靜,我們還是在家裡陪著她吧。」鈴雲迭忙說道,心裡直覺的抗拒小姐出門,如此熱鬧的節日,若是真的恰巧碰上,怕是……
「今天啊,我同你先生特許你可以不在家裡呆著,陪我們出去吧,啊?」靜安師太在這事上似乎特別堅持,方纔她眸中那一閃而過的落寞她不是沒有瞧見,怕呆在這宅院裡,她的思家之意愈發濃烈,再者,要她去感受下那種氣氛,會想起什麼也說不定,若是真的……再遇上一個如意郎君,也不是不可能之事,緣分,向來妙不可言!
穆清泉接收到妻子投過的視線,心裡明瞭幾分,遂在一旁也道著:「顏兒,你陪著出去瞧瞧也好,有些東西不是只有在書中才看得到的,用雙眼,才能去體會這天地的奇妙和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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