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越因她的突然柔順停止了動作,稍稍抬了眸看著她,在視線掃到她緊咬住的唇上那一抹鮮紅時,所有激情褪去,眸中驟然暗沉一片……
不待說什麼,她的淚水已自眼角滑落,沒入發間……
「別哭……」所有的冷然隱去,在看到她淚水的那一刻,悉數都轉為了無措。
「別哭了,我不再強迫你就是……」
洛無顏只是木然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全然沒有注意到他那聲「朕」不覺中就成了「我」……
那一夜,他果真什麼都沒有做,卻也沒有離開,只是在她的身邊靜默躺著,直到她的意識陷入一片模糊……
龍天越一直沒有睡著,只是看著她疲憊閉上的雙眸,略略蒼白的面上,眉心緊蹙,他探出指間,來回游移在她糾結的眉心,動作小心且溫柔……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喃喃的低語迴盪在靜默的空氣裡,帶著無措和無奈。
他知道,她的自尊和驕傲讓她一旦決定了什麼,就不會再輕易回頭,得到她的原諒本已是奢求,更遑論現下的他更不可能……
她嚮往宮外的自由,羨慕尋常人家的平淡,可是那些偏偏都是他無法給予的,經過了這麼多,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是他一生的掛念!他希望在未來的每一天,身邊都能有她的陪伴,只是如今看來……
唇邊牽起一抹笑意,帶著無奈的苦澀,他,真的要放手麼?無數次的在心底問過,卻始終找不到答案,天下女子眾多,不是非她不可!若是真的想要她幸福,就放手吧!多少次的自欺欺人,多少次的掙扎糾結,最後都只餘徒留在空中的那聲長長的惆悵歎息……
外面的天,真的很涼了,秋時,秋時,葉落花零,落寞而淒涼……
「皇上。」一直守侯在外面的李德錄在看到出來的身形時有些驚訝,此時天還未亮,皇上怎的就先……
「回去吧。」唇齒摩擦,低低的吐出一聲,龍天越的身形已經跨步而去。
李德錄迭忙跟上,小心翼翼的與前面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靜默片刻,方才小心翼翼的探問道:「皇上,天亮後要不要奴才送碗避妊湯來?」那一夜,他是隱隱約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向來心思縝密的他前後思索了很久,大約的猜測出了一個事實,娘娘看到那張床榻,怕是心有芥蒂,所以才……無奈的歎息一聲,這一點上,她與當年的軒貴妃倒是萬分相像,那個傲然無雙的女子也是從不在承恩殿侍寢……
「不用了。」龍天越煩躁的揮了揮手,卻甩不去心頭的萬千煩惱糾結。
「是,奴才知道了。」李德錄應一聲,心裡是有幾分欣喜的,這是不是意味著殿下心裡是希望洛娘娘孕下子嗣的,不然……也許沒有一個會相信,皇上宣昭的侍寢秀女從來都只是……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得到過皇上的恩澤,起初他滿滿擔憂,想著皇上是不是得了「不舉」之症,可是昨晚……
李德錄只顧竊喜的在心裡盤算著,卻不知道,其實這一夜,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有些事情,上天早已注定!
東方的天際漸漸露出魚肚白,直到天亮起,鈴雲端著盥洗的用具進到屋內,看到面前的景象,驚訝的張大了雙眸……
只見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衫,而小姐則是連蔸衣都未穿,整個人被覆在薄被下,蒼白的面上滿滿疲憊。
難道是遭了賊人了?直覺的,這是閃過鈴雲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可是細一搜尋,室內並無打鬥的痕跡,小姐的身上也無半點傷痕,只是唇角的那抹暗紅的血斑讓她心裡不覺又一緊。
「小姐!」鈴雲喚著,輕輕搖醒睡夢中的人。
「唔……」洛無顏嚶嚀一聲,睜開睏倦的雙眸,惺忪模糊的瞧清楚面前的人。
「鈴雲?」微微的蹙起了眉頭,她不解的喚著。
「小姐,您……」鈴雲欲言又止,視線掃向室內的一地凌亂,小心翼翼的擔憂問道:「昨晚上……」
洛無顏思緒瞬時清明,轉首看向一旁,搖了搖頭,撐起雙臂邊起身邊道著:「沒什麼事情,昨天晚上皇上來了這裡。」聲音裡有著初醒後的淡淡沙啞和疲倦。
「皇上?」鈴雲大睜了眸,驚訝出口,天,皇上來了這裡,她們竟然……全然不知情。
「嗯。」洛無顏點點首,在鈴雲的攙扶下坐起身子。她只記得在面對他的熱情時,無措的淚流不止,心裡複雜的矛盾掙扎糾結著,連何時睡著的都不知道,而他又是何時離去的……
知道小姐不想說什麼,再多疑惑也是多餘,鈴雲知心的不再問什麼,只是將洛無顏衣裝容顏整好,便逕自忙去了。
直到用了少許早膳,又強抑著胃裡的翻攪感,喝下煎好的湯藥,就一個人看著被鈴雲重新放好的那張宣紙發怔了起來……
朱雀翩翩向南天……如若真的可以選擇,她多想如這展翅的朱雀一般飛出這華麗的牢籠!
秋天的天總是那般高遠,空曠的高聳在雲端,而自己,在這天地間太過渺小,她已經分不清楚現下的自己還在堅持和等待著什麼……
曾經答應某個人會好好的活下去,而現在,她對生活是那樣的厭倦,甚至連逃避都覺得無力……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過,只希望能夠再見爹及家人一面……
正在兀自游神著,洛無顏突見鈴雲領著一人進來,回眸,看到李德錄恭敬的立著,喚一聲:「奴才見過娘娘。」
無意糾正他的稱呼,洛無顏微擰著眉心,問道:「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回娘娘,奴才奉皇上旨意前來給娘娘送些東西。」說完,遂一轉身衝著立在院中的幾個宮人吩咐道:「把東西送進來吧。」
「是。」應聲的同時,其中一個宮人進來,將手中托著的盤放到案上。
鈴雲看了小姐一眼,上前掀開蓋著的紅色絲娟,洛無顏視線看過來,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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