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了,您又何苦再做這些?」洛無顏的眸中平靜的沒有任何波動,冷漠的語氣裡是絲毫不欲掩飾的自嘲。
龍天越身形一僵,看著那雙眸中滿滿的嘲諷,冷漠的令他心驚!
洛無顏平靜的直視著他,隱隱探究到那雙深邃的眸中流瀉出的憂傷和晦澀,可是心,早已麻木!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募地,唇角的笑意愈發的清冽起來,淺淺勾唇,不屑的姿態。
他難道不知道麼?他偽裝的溫柔是殺人都不沾血的刀,將她的心一點點剜碎……
「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麼?」聲音低沉,聽不出是什麼情緒,只是出口的話有幾分僵硬。
「難道不是麼?」洛無顏不答反問,面上的冷漠依舊未退去。
她話語中的譏諷狠狠的刺到了龍天越,只見他眸中驟然聚上濃濃的怒氣:「你就如此在乎他?在乎到無法原諒我?在乎到漠視我對你所有的關心?在乎到不惜賠上你的一生麼?」他字字激憤,幾乎是從唇齒間迸射而出,犀利的眼神緊緊盯著面前的面孔。
不覺間,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卻全然忘記了手中正端著的瓷碗,只聽「砰」一聲,碎裂的碗片濺在地面,凌散了滿地,一如,破碎的心!
洛無顏微微垂了首,看著散落一地的凌亂,無意間掃向他緊握的雙拳,唇角的笑意募地就淒澀了幾分。
還是一樣!如此的冷傲,卻又如此的,狂妄!他合該以為全天下的人都理所應當的匍匐在他的腳下吧!可是那些人中惟獨不再包括她!
瞧見洛無顏一直垂首不語,龍天越看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只是見她愈是這樣,心裡便是愈發的煩躁起來,吐出的話幾乎是不經腦際考慮就脫口而出:「為什麼不回答我?是不敢還是默認?」
聞言,洛無顏的面上仍是一片平靜,唇角的笑意未減,卻無端的多了幾許疲憊,她真的覺得很累,很累,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殿下既然心知肚明,又何苦再咄咄逼人呢!」聲音很輕,有些無力感,而後未再言語,只是兀自緩緩蹲下身子,收拾著地上的碎片,不然呆會兒若是被鈴雲她們看到一定會胡思亂想徒惹她們擔心的!
也許是心不在焉,也許真的是太過疲憊了,洛無顏只覺眼前一恍,下一瞬,尖銳的疼痛募地自掌心襲來,凝了眸望去,才發現食指處不知何時被劃開了一道傷口,鮮紅的血液順著指腹滴落在天青色的碎片上,瞧來竟是,格外的心驚!
龍天越只覺得心一糾,下一瞬,身形已快速的蹲下,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抓過她受傷的手指就貼在了自己的唇上。
洛無顏週身極其明顯的震顫了下,接著瞬時抽回自己的手,動作同樣快的沒有任何遲疑!
看見她已經站起身子,龍天越掩飾下眸中那抹受傷的神色,也隨著起身與她平視著。
洛無顏稍稍往後退了些許,與他拉開一小步的距離。
龍天越眉心緊緊蹙起,眸中交迭著複雜的情緒,沉默,良久的沉默,空氣中突然間只餘了輕微的風聲……
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那抹修長的身形一閃,待洛無顏回神之際,龍天越的身形已經消失……
微斂了眉目,掃向受傷的手指,下意識的撫上,隱隱疼痛的觸感,眉心下意識的皺了下,腦際似有什麼倏然劃過……
「若是疼可以喊出來,不必這麼忍著,這裡沒有別人,不會笑話你的!」
記憶陡然擦過什麼,某些突起的回憶就這樣定格在了腦際。
成親之夜的第二天,她將手指咬破,染紅了合巹的白絹,之後進了上元殿,行了禮,回到東宮後,有個人如是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
那是她第一次在那冷峻的面龐上看到一點點柔和的表情,也許是唯一的一次沒有任何偽裝的柔和!
那傷口早已癒合,甚至是連一絲疤痕都未留下,而今天卻又被新的傷口重新覆蓋,就如同有些什麼已經被取代!
「小姐!」芙佩的聲音一落,人也隨著進了屋,身邊一同進來的還有鈴雲,兩人一臉的擔憂和著急。
洛無顏輕輕一笑,正欲張口,卻瞧見太醫院的太醫已進到室內。
「小姐,是殿下吩咐太醫來的。說是瞧瞧您手上的傷。」鈴雲悄聲說著,解了洛無顏的疑惑。
「有勞了。」衝著來的太醫略一點首,洛無顏緩緩坐下,探出手,任由太醫小心查看包紮著,最後無非又是一番叮囑後連帶著開了好幾方子的湯藥……
而她的心神早已不知不覺飄渺了去……
翌日,龍天越人雖在上元殿,心卻早已不知游神到那裡,手中握著的筆半懸著,遲遲沒有落下,劉全在一旁察覺了什麼,遂上前小心翼翼的張口喚了聲:「殿下。」
龍天越瞬時斂回神,看他一眼,沉吟著問道:「太子妃的傷勢如何了?」
「回殿下,太醫說傷勢調養幾日倒無甚大礙,只是太子妃不肯喝藥。」劉全躊躇幾下還是道出了實情,眸中閃過一抹黯然,無聲的歎息掠過,太子妃不肯愛惜自己,可是受折磨的又豈止是她一人啊?
每晚,殿下都會在她的床榻前駐足良久,方才離開,而後便是一夜無眠……
殿下是未來的天子,是帝王之身,何時為了一個女子做到這般,可無奈……
「劉全,去將東方綽傳來!」良久過後,似乎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龍天越出口吩咐著身邊的人。
劉全一怔,在看到殿下緊鎖的眉心時,似是有些明瞭了什麼。
「是。」僵硬的吐出這個字,劉全的心也跟著一沉。
「叫他……直接去東宮!」說完,龍天越落下手中半懸的筆看似輕鬆的在圈點著什麼,另一隻手卻已經緊緊攥起,似是極力在壓抑著什麼。
劉全步伐沉重的退出了大殿,轉身的剎那,一縷光,斑駁的折射,朦朧交迭的重重影像中,他突然發覺那個向來冷傲睿智的殿下,週身流瀉著竟滿滿的,都是憂傷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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