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了多久,朝堂之上便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那是龍天越登基之前必為自己鋪平的道路!
他明明知道那是她的家人,明明知道查出事實的真相會對她造成怎樣的傷害,卻仍然這樣做了!
龍天擇的眸中暗沉一片,透著危險的味道,隱在袖內的雙手緊緊攥起,原本已放棄的某個念頭再度竄上……
為了她,他想過放棄天下,也是為了她,他寧願背上一世的罵名,只要哪怕有一絲一毫能勝的幾率,他都不想再放棄!
不是為了一世的虛名,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僅僅只是不忍心再看到她緊鎖的眉頭和眼角滑落的淚水!
雨,不停歇的下著,藉著風勢拍打著窗欞,「仄仄」的聲響,這冷清的夜裡無眠的又豈止是一人……
洛無顏聽著窗外滴答落下的雨聲,始終未曾睡著……
他,會同意麼?她的心裡沒有一分的把握,只是不得不放手去賭!
龍天擇,那個在記憶裡早已模糊一片的少年,惟獨在這樣的夜裡才會勾勒出幾分明了的輪廓,卻無法探究出心裡那突然湧上的苦澀為的哪般……
聽著窗外的風雨聲聲入耳,心裡所有的堵悶感覺悉數積壓在胸腔,喉間一熱,似有什麼湧上,下意識的,探手摸過枕邊的絲娟……
大片大片濃重暗黑籠罩的夜色裡,就著極其微弱的一絲月影,雪白的緞面上,猩紅的班駁痕跡,點點鋪灑開來……
鈴雲在那小丫鬟的帶領下進到了一間屋子,才發現她竟然忘記了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瞬時,又披上外袍,不顧外面如柱的雨勢,重新往廳堂奔去……
沉思中的龍天擇陡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瞬時斂回心神,眉心糾結著蹙起,不待出口問話,那聲音驟然接近,下一刻,鈴雲早已被雨水打透的身形已進到廳內,身上還有不時滴落的雨水,「滴答,滴答……」
「什麼事情?」龍天擇的眉心籠罩上一絲疑惑,沉聲問道,在他的印象中,無顏身邊的兩個丫鬟,只有面前這個鈴雲較為穩重,在某些方面,這幅性子倒是與她家小姐有幾分相似,即使是方才在求見他時也不曾如此莽撞,為何又突然折回,還如此模樣?
鈴雲看出龍天擇心裡的疑惑,不待他問出口,雙膝一曲,已經跪下逕自道著:「請王爺寬諒奴婢的莽撞,實在是奴婢還有未言明的苦衷,不得不再次回來打擾王爺。」鈴雲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焦急,面上卻抹不去那份無可掩飾的擔憂。
「你起來吧,有什麼事情直說無妨。」龍天擇雙眸凝視著她,似在探究什麼。
「謝王爺。」鈴雲頜首應一聲,在面前人的注視下起身,吞嚥下哽在喉嚨間的窒息感覺,抬眸望著面前的人,咬了咬唇際,終於道出口:「請問王爺,您知道我家小姐的病情麼?」不想再拐彎抹角,鈴雲直言道出,心裡就是隱隱的篤定著,二王爺一定對小姐的身體有幾分明了,不然為何他送的那幾幅藥宮裡是無法尋到的呢?偏偏這些日子小姐未再喝那湯藥,身體較先前已虛弱好多。
龍天擇一怔,看著她眸裡的擔憂和著急,道一聲:「此話怎講?你家小姐可是哪裡不適?」聲音沉沉,面上沒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後半句話裡明顯的多了一絲焦急。穆先生此前說的話再度襲上腦際,心裡一糾,下意識的接著問一句:「她到底怎麼了?」話出口,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出那語氣裡含了太多的感情。
鈴雲因著他突然沉下去的臉色,身形一顫,在瞧見那張堅毅的面上絲毫不欲掩飾的關心和擔憂時,心下明瞭許多,歎息一聲,話未出口,聲音已哽咽:「王爺,小姐……小姐,她前些日子嘔血了!」說完,鈴雲的眼眶倏然紅了一片,淚水沿著眼角滑落在地……
龍天擇只感到心裡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刺到了般,糾結的疼痛,犀利的劃破身體裡所有的神經,面色早已陰沉的可怖……
「奴婢想著,王爺先前在寺裡時給奴婢的藥,小姐喝了之後身體明顯沒有大礙,可是前些日子藥已經喝完,奴婢到了太醫院,可那些太醫只說有幾味藥宮裡是沒有的,所以……」鈴雲陳述著實情,想起她拿著藥渣去太醫院時,那些太醫們連連搖頭的模樣,還一臉別有深意的打量著她的表情,心裡就莫名的感到難受和隱隱不好的預感……
龍天擇已在她顫抖的語氣裡聽出了大概,略一思忖,說道:「本王明白了,你先去歇著吧,我自有打算!」
「謝王爺!只是可否請求王爺告訴奴婢實情,我家小姐到底有無大礙?」鈴雲祈求的看著她,手卻緊緊的絞在一起,心裡忐忑的跳著,既想知道實情,又害怕知曉事情的真相……
龍天擇聞言沉默了去,良久,良久,方才重新望著面前的人,道一聲:「這事日後再說吧!有我在,你家小姐不會有事的!」聲音很輕,卻是字字沉重,聽來是那樣的堅定!
鈴雲應了一聲,退開身去,出了廳,再回眸看一眼那負手而立的身形,眼眶突地一熱,萬千的感動和感慨堵在心中……
上天啊,你究竟是如何的弄人?為何讓我家小姐一再的錯過,那樣多的幸福?
「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一次,我會將你牢牢的捆在身邊,不讓你有一絲拒絕的機會,只要我活著,你,便不能離開,連死亡,也不允許!」龍天擇任窗外劃過的風搖曳起涼涼的觸感,心裡如是道著,是的,再也不放手!因為那個人,給不了她幸福!
……
看著那雪白緞面上漸漸乾涸的紅漬,洛無顏緩緩將手帕重新塞回枕下,強抑下喉間滿滿腥甜的氣息,緩緩,閉上雙眸……
希望,明日,會是晴天!
希望,上天保佑,達成她現有的唯一的心願——保佑洛家,平平安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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