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茶,要涼了!」洛夫人輕聲在旁提醒著游神的丈夫。
「呃?」倏然斂回思緒,洛監國探探手中的餘溫,看著面前的人,溫柔的笑道:「無妨,只要是夫人沖的,即使涼了又何妨!」
洛夫人一怔,眸中瞬時濕了一片,怔怔的立著,喃喃道著:「老爺,您……」
洛監國笑笑,沒有說什麼,揚首喝盡杯中的茶,起身擁著洛夫人離去……
是他太過糊塗啊,直到今日才明白,她,才是上天對她最好的恩賜!
這醒悟,是不是來的,太過晚了?
……
夜色籠罩,月光,染下一地的青灰……
疏離的風搖曳起無邊的思緒,染上漸漸黯然的心頭……
鈴雲望著窗下靜坐的身形,眉心緊緊蹙起,真的整整一天了,小姐就這樣一直坐著,連晚膳都沒有用,就只是那樣安靜的坐在那裡,望著外面的天空,從澈藍轉為灰白,再到一片和黑寂。
她無法猜透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麼,也無法去讀懂她面上是何樣的情緒,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發現自己真的看不透小姐了,那雙曾經溫潤無波的眸中再也沒有了波瀾不驚,而總是含了一抹隱隱的惆悵,風過,拂起寬飄的水袖,薄薄的衣衫搖曳,那身形是愈發的纖細起來……
歎息,夾雜著突然而起的感傷氤氳在靜默的室內,終於,鈴雲斂下滿滿的擔憂輕移了步子往那身形走去……
〞小姐,您累了麼?要不要早些歇著?」鈴雲的聲音輕輕,彷彿怕驚擾了凝神的人,問的小心翼翼。
一直安靜而坐的洛無顏動了動身形,沒有立即回答,視線又凝視了外面一會兒,方才轉過身,望著面前的人,道一聲:「鈴雲,藥煎好了麼?」眸裡,又是如初的平靜,所有的惆悵和憂悒全不復見。
「呃?」鈴雲驚訝的一怔,顯然未意料到小姐會這樣問。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洛無顏似是沒有看到她驚訝的神色,仍舊淡淡,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接著道:「若是煎好了,就端過來吧!」
「呃?嗯,好!」回過神來的鈴雲極快的應聲,生怕下一刻,面前的人就會反悔,心裡卻是湧上滿滿的疑惑,平素要小姐喝藥可是要勸說老半天,怎麼今日突然……
心下雖是這樣想著,腳下的步伐卻絲毫沒有耽擱,應聲後便身形一轉,立即步向屋外……
看著那抹身形消失在屋門的轉角,洛無顏所有平靜的表情隱去,唇角牽起一抹濃濃的苦澀,她不是沒有看到鈴雲驚訝和疑惑的神色,也的確不想去喝那濃濃的藥汁,只是……
「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所以想要多……」她看著空蕩的門口,在心裡輕聲回著。
空氣中,劃過低低的歎息,飄渺而遙遠……
消息,很快就會來了吧!
只是,他,會來麼?親自來接她回去?
「顏兒,我很快就去接你回來!」臨行前,他堅定的話語還縈繞在耳邊,但是她的心裡卻早已沒有了當時的甜蜜和歡欣。
不會了,她知道的!可即使心裡是如此篤定的知道,卻仍是存了一絲小小的希冀,希冀著他會親自前來……
藥汁很苦,入口,帶著微涼的澀澀,洛無顏卻沒有皺一下眉頭,只是表情平靜的喝完全部。
「鈴雲,一會兒將衣物略做收拾一番。」洛無顏放下藥碗,聲音輕輕,沖身旁的人道著。
「怎的?小姐您準備回宮麼?可是殿下還沒有……」猜測出自家小姐的意思,鈴雲輕聲問著,只是疑惑,難道殿下已經修書……不對啊,殿下明明說要親自前來接小姐回去的。
「應該很快了吧,你稍作收拾,我出去一下。」洛無顏揚起一抹淺笑,道著。
「嗯。」了;鈴雲下意識的應一聲,可是在她看來,小姐的那抹笑容有些勉強,突然,心裡的那種悶堵感再度湧上,聚積在整個胸口,她怔怔的望著已然步向屋外的身形,看著那纖細的身軀迎風而行,有,些微的顫抖。
轉首,看向放在桌上空了的藥碗,思及枕下的那方錦帕,思緒一瞬間有些清明,心下一痛,小姐,要做什麼?
洛無顏離開了自己所居的院落,緩步走向前方……
大哥現下應在府中吧?
自從回了府,他們似乎還沒有好好的聊過,白天他很忙,晚上她則是早早的就歇息,所以到現在還沒有……
問了下人,知曉大哥現下確實在府中,而且就在書房,淺淺一笑,面上有些自然的姿態,果然,她的猜測無假,大哥和爹最愛呆著的地方便是書房!
揮手退下了眾人,還未進到書房,就聽到裡面傳來柔柔弱弱的聲音:「夫君今日去妾身那裡歇息麼?」
「不去了,最近很忙,你早些回去歇著吧!」清清淡淡的聲音,聽在洛
無顏耳裡,不覺搖了搖頭,哎,這個在男女感情上總是性子冷淡的大哥啊!
剛要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低沉的聲音,問道:「誰?」
「我這正要離開呢,不想被哥給喝住了。」洛無顏淺淺一笑,身形已進到屋裡。
洛雲卓在望見來人時,面上的冷淡瞬時隱去,多了幾分喜悅,戲謔道著:「怎的來我這裡了?可是好生稀罕啊!」語氣裡不加掩飾的寵溺。
一旁的女子見到她則是立即彎了身,行禮道著:「妾身見過太子妃。」
洛無顏望向一旁的人,很面生,想必是大哥在她出嫁後才納的妾室,所以她並不識得,不過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首,道著:「快些起來吧!」
「謝太子妃!」眸微垂,聲音輕輕,如人一般看上去柔弱。
「你先下去吧!」洛雲卓沖身旁人淡聲道著。
「是,妾身先退下了。」說完,那抹柔弱的身形已經退了出去。
看著門自外面被掩上,洛無顏方才斂回視線,看向面前的人,戲謔道著:「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聲音有著淺淺的曖昧,那小妾面上的潮紅可沒躲過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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