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劫 淒之塵殤 第三十三章      為情,何苦?
    夜幕降臨,籠罩著朦朧的月影,安靜無聲,卻夾雜著些許的冷清,滲進月華,黑夜,本如此!如同人心一般,幾人歡喜幾人憂!

    東宮的西院內,通室明亮的燭火卻驅散不去滿室氤氳的陰霾和冷淒,那張絕美艷麗的面上,精緻的妝容,華麗的步搖,卻掩飾不住眉宇間濃濃的淒然和眸中暗沉的冷光,隱隱的,透了些許恨意和不甘!

    「他,還在東院麼?」高傾城的聲音自唇畔低低的問出,視線透過面前的人望著窗外暗沉的夜色,眸光犀利。

    「嗯。」立在身旁的莫然無聲點點首,心裡卻是湧上無盡的歎息。

    太子對太子妃的寵愛和呵護,這兩日來,已然成了東宮內所有奴才私下偷偷議論的話題,殿下每晚都歇在東院,也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抬眸看一眼面前那張哀傷卻恨意冷然的絕色面龐,她又如何忍心說的出口?告訴自己主子那些於她太過殘忍的事實?

    高傾城緩緩斂回視線,望向莫然欲言又止的樣子,唇角一扯,揚起一抹淒澀的笑,妖嬈的在唇邊綻放開來……

    東宮內的奴才們如此無休止的議論和傳言,她又怎會不知道?

    他是太子啊,也許再過不久就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何其冷然的一個人,卻會為了那個無顏女子甘願放下身段,親手餵她喝下藥膳粥!

    是他太過無情?還是她太過癡傻?

    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冷雨淒淒的夜裡,他絕情冷然的面龐,還有毫不猶豫的旋身離去,如同一把利劍直直穿透她的胸口,痛到,無法呼吸!

    原本嬌媚流轉的眸色早已失去了光華,只一眨眼,淚水便潸然而落……

    也許,這一場賭注,從一開始,她就注定輸了,輸的那樣徹底!

    隱在袖內的手緊緊攥起,指間劃過僵白的肌膚,尖銳的疼痛,卻未覺!是麻木了麼?亦或是心,已經死去!

    可是,真的,真的不甘啊!她為了他,付出了那麼多,卻只換來他唇角勾起的冷笑和面上那絲輕蔑似嫌惡般的不屑!

    風,劃過,有絲沁涼的冷意,高傾城立著的身形輕輕的顫抖了下,緩緩,緩緩滑坐在軟榻,腦際回轉,昨日她去往坤和宮的畫面……

    「姑媽,您真的就打算這樣坐視不管麼?如此下去,我還如何在東宮立足?」

    「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夠了!你是側妃,沒有人會把你怎樣!」高皇后端著手中的茶盞,似是漫不經心般的道著,只是那雙看似平靜的眸中偶爾劃過的冷光足以讓人心顫。

    高傾城面上一滯,已經有多少年了,她不曾在姑媽的面上看到如此的表情,那樣森寒卻……狠毒的眸光!

    「可是,她會仗著殿下的寵愛愈來愈囂張,姑媽,您絕對不能輕看了她!」良久,高傾城調勻了氣息,道著。

    「傾城,在這後宮之中,你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忍耐!忍,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武器,卻也是刺向敵人最犀利的利刃,你,明白了麼?」緩緩說完,高皇后微微閉目,衝著面前的人道著:「本宮有些累了,你就先回去吧!」

    ……

    思緒回轉,高傾城仍是怔怔的坐在榻上,姑媽有什麼打算,她無法猜透,唯一清楚的是,自己,早已沒有了退路!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他給她的最後期限!

    唇角薄涼的掀起,正了正坐著的身軀,高傾城看一眼立在旁邊的一直無語卻擔憂的身形,低低卻清晰的道出:「莫然,將那包紅花熬了端來吧!」

    幽幽的聲音散入空中,莫然的身形一怔,接著點了點首,轉身離開……

    夜,如斯的清冷,窗欞上有月光灑下的班駁影跡……

    睡夢中的人卻是糾結著眉心,額際,滲出細蜜的汗珠,些微紊亂的呼吸自唇間不規律的吐出,倏然,雙眸一睜,陡然驚醒……

    洛無顏定定的凝視著床頂的雕樑,好半晌,方才思緒清明,心仍是驚悸的跳個不停,卻怎麼也無法憶起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漸漸穩下撲騰慌亂的心跳,洛無顏微微偏首,看著身旁安睡的身形。

    藉著朦朧的月光,依稀瞧的見龍天越因呼吸而微微伏動的胸膛,還有那張俊逸的面上,連睡著時都些微蹙起的眉心。

    心弦的某一處,募地被牽動,有些隱隱的心疼,她知道,他好忙,朝堂之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定奪和處理,更何況還有那伏在暗處的危機。所以,才會連睡著的時候都是如此的糾結著眉心麼?

    手,緩緩的探向龍天越的面龐,試圖撫平他眉間的皺折……

    安睡的人卻因她的觸碰微微動了下身形,在嗅到那抹熟悉的氣息時,下意識的探出雙臂,將身邊的人往懷中攬了攬,復又繼續睡了下去。

    洛無顏不敢再有所動作,怕驚醒本就睡不塌實的他,只是安靜的任他抱在懷中……

    「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因為你,早已沒有了留在這東宮的資格!」

    倏然,那道聲音遙遙的響在耳畔,清晰的仿若詛咒一般,洛無顏的身形輕輕一顫,鼻間嗅到龍天越身上散發的氣息……

    天越,我們會幸福的,是不是?

    可是為何,她的心,卻是那樣的不安,莫名的慌亂……

    「娘娘,您忍耐著點兒,熬過了這一陣,就好了,啊?」寂靜沉悶的殿中,宮人早已被全數遣退下,只有莫然急急安撫的聲音在內室低低的響起。

    「啊,啊……」高傾城的身下早已被冷汗濡濕一片,緊緊咬著下唇,抑制著不讓疼痛的呻吟聲發出。

    「娘娘,將這個含在口中,再忍忍,啊?」莫然將一方錦帕疊好放在自家主子的口中,喃喃道著。

    「唔……唔……」高傾城的面上早已因疼痛變的慘白一片,不時有豆大的汗珠沿著面頰滴落,身軀陷進床榻翻滾著,糾結著……

    洛無顏的身軀無來由的一顫,風,透過緊閉的窗隙滲進,突然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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