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你說，如若洛無顏再也不會回來，他還會不會如此對我？」恨意滿滿的聲音自高傾城那張艷紅的嫣唇中冷冷吐出，入耳，刺骨的寒涼。
身旁的人身形陡然一僵，驚訝的望著面前笑的冷漠而詭異的面龐，低低的喃喃著：「娘娘，您……」為什麼她會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家主子似乎要被殿下逼瘋了……
高傾城定定的望著前方某一處，唇角噙著一抹冷然卻詭異的微笑，愈發的看的人心驚。
莫然心下一顫，還是輕聲問道：「娘娘，您摔疼了沒有？呆會兒太醫來了，一定讓他給您仔細瞧瞧，啊？」
高傾城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首，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原本精緻華麗的面龐在夜晚燈火的朦朧映照下竟是無端的蒼白和狼狽。
莫然的雙眸中凝著擔憂，看著自家主子如此的模樣，正欲張口再說些什麼，劉全的身形就已出現，尾隨而至的是太醫院當值的胡太醫。
「見過娘娘！」隨著聲落，胡太醫和劉全兩人已雙雙行禮請了安。
高傾城斂回游移的心神，面上又恢復了如初的高傲，只一點首，看著面前已起身的兩人，未再應聲。
劉全立即意會，再次躬身一揖，口中道著：「娘娘，奴才先行告退。」說完，身形便已消失進濃濃的夜色……
燈燭的火光隨風一點點跳躍著，映著室內安靜屏息的三人，一片無聲……
良久過後，胡太醫收回搭在高傾城脈象上的手，起身一施禮，道著：「恭喜娘娘，您，有喜了！」
聞言，高傾城身軀如遭雷擊般，面色瞬時一片蒼白，彷彿還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只重複的喃喃道著：「你說什麼？」聲音有些綿軟無力。
「回娘娘，您有喜了。」胡太醫捋一下花白的鬍鬚，為皇室診脈多年，這份確定和自信他還是有的。
一旁隨侍在側的莫然也是震驚的久久說不出話來，自家主子的身子是什麼情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胡太醫面有疑惑的瞧著面前主僕兩人的神情，更是覺得蹊蹺，遂輕喚一聲：「娘娘？」
還是莫然較快的清明神志，探手不著痕跡的自身後輕觸了一下主子的背身，面上含笑道著：「胡太醫，您確定娘娘是有喜了麼？」似是不甘心一般，笑容下的臉龐看不清楚是何樣的姿態，似是隱隱中有些擔憂，有些希冀，也有些驚慌。
「老臣在太醫殿多年，為皇宮的妃嬪娘娘們診的脈更是無法言數，而今娘娘的脈象滑緩，確是喜脈無疑。」胡太醫面色凝重的道著，這等事關皇家子嗣和尊嚴的事情，他豈會懈怠了去，這高太子妃的脈象確是……
這話生生將莫然和高傾城心裡僅存的一份希冀給扼殺了去，高傾城微微轉首看一眼莫然，後者立即意會，面上依舊帶著笑意，說道：「有勞胡太醫了，想來是娘娘太過高興了，又始料未及，這一下子反倒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胡太醫表示明瞭的點點頭，轉而沖坐在榻上的高傾城叮囑道：「娘娘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腹中胎兒而今又是最嬌弱的時候，凡事尚需小心為是。」
高傾城微微勾起唇角，扯出一抹笑意：「有勞胡太醫了，只是……」略略拖長尾音，看著面前的人。
胡太醫立即應聲：「娘娘，有話但說無妨，老臣定會知無不言。」
高傾城故意清了清喉嚨，說道：「這孩子來的太過突然，本宮還尚未有任何心理準備，還要勞煩胡太醫一件事情……」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了話，面色帶笑，眸光卻是犀利。
「娘娘的意思是……」胡太醫身在官場多年，這後宮之中妃嬪們的心思他也略略能意會一些，尤其她現下仍是個側妃，若是……
「本宮不想這件事情讓其他人知道，包括殿下！你明白麼？」刻意加重了最後一句話，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來有些尖銳。
胡太醫一怔，雖滿是疑惑，卻也知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去探究的好，遂應著聲：「老臣明白。只是……這孩子的事兒，日後怕是也瞞不住的。」這可奇了，向來宮裡的娘娘都是恨不得立即懷上皇家的子嗣，而今這太子妃怎的……
「本宮自有打算，若殿下問起，胡太醫只需出言謹慎些罷了！」聲調聽來緩慢，卻是含了一絲警告。
「老臣明白。」胡太醫點首應著，心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這日後若是殿下真問起來……
「你先退下吧！」高傾城道著，說完，又吩咐一旁的人道：「莫然，差人送胡太醫回去，另外多打些賞！」
不等莫然領命，胡太醫逕自道著：「多謝娘娘，老臣自行回去即可。」
「那，胡太醫慢走！日後本宮還少不了要勞煩你呢。」
「娘娘有事情吩咐即可，老臣定當竭盡全力。」深知自已似乎已經惹上什麼棘手的事情了，可卻一切由不得自己，胡太醫心裡暗暗叫苦。
看著他的身形消失，殿內又恢復如初的安靜，莫然走到門口，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週遭無人後，方才將門關好，重又回到高傾城身邊。
「莫然，這孩子萬萬不能留，更不能讓殿下知道。」高傾城的聲音冷洌無比，單是想想後果，她就已經……
「娘娘說的是，要不，明日我去太醫院悄悄找那胡太醫取些墮胎的藥來，筆案記錄時就說是娘娘身子不舒服，有胡太醫瞞著，應無大礙。」莫然略一思忖道著，心下又不免有些擔憂，接著猶豫道：「只是那胡太醫……靠的住麼？」
聞言，高傾城的面上滿滿的自信，唇角一勾，冷笑道：「他自然是靠的住的，你忘了，他是姑媽的人了麼？」
莫然頓時了悟，依稀記得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娘娘早些歇著吧，明日我便去趟太醫院。」莫然道著。
「不！」高傾城極快的打斷她的話，接著道：「明日先別去，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莫然聞言，疑惑的望著她，在瞧見她眸底浮上的一絲寒光時，瞬時有些明瞭，她不會是打算……
果然，高傾城的唇角勾出冷冷的弧度，笑的陰蟄且詭異，嫣紅的唇輕啟，緩緩吐出：「明日，我們去靈隱寺走一遭。」
莫然望著面前這張嬌媚的臉龐，倏然發現，那張面孔下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竟是愈發的與高皇后相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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