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劫 戀之蒹葭 番外之龍天越(三)
    自天允的口中,他得知,二哥已經蠢蠢欲動,朝中三分之一的兵權都握在他的手中,一切已經不能再等了!

    告訴父皇他想要去邊疆巡視一趟,一來為了看看天下百姓的生活,二來想要去看看母妃的家鄉,這番說辭成功的說服了父皇,看著他眸中流露出對過往深深的懷念還有一絲內疚,他,突然開始有些微的不忍……

    「越兒!」父皇低沉渾厚的喚著自己,心,一怔,他的眸裡隱隱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從母妃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人如此這樣喊過自己的乳名,他知道,父皇刻意的不起讓自己想起那些痛苦的記憶,想起那年幼時的陰霾!

    「我,從不曾忘記過你的母妃!認識她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而能夠娶到她,更是上蒼對我的眷顧!」他的聲音低緩,視線落向不知明的遠方,沒有用「朕」,僅僅是一個父親對著自己疼愛的兒子。

    看著面前的人,他的心,隱隱的泛起刺痛,父皇那身奪目的龍袍下是些微佝僂的背身,兩鬢早已些許斑白,那一瞬,他才恍然發現父皇蒼老了許多,隱在袖間的手緊攥成拳,已經不敢去想,若是將來有一日父皇知曉了他的子嗣為了江山社稷而骨肉相殘會是何等的痛心!

    「父皇,您的心,兒臣都明白,母妃若是在天之靈的話也會感到欣慰的!」

    話出口時,他的心裡湧上一抹惆悵和喟歎,他們是真心相愛,只是命運早已注定,母妃愛上了一國之君,就注定要承受些別人所無法理解和體會的委屈和苦楚……

    那麼他與她,也是如此麼?心裡一慟,想起那張始終溫和淡然的面龐……

    父皇的聲音緩緩飄來,斂回他飄渺的思緒,他說:「越兒,太子妃是舉世難得的奇女子,相信父皇的眼光,一定要好好把握和珍惜眼前的幸福,莫要等到錯失之後才追悔莫及!」

    上元殿的門緩緩掩上,阻隔了父皇疲憊蒼老的身影,微微仰首,看著高掛天空的朝陽,心裡的暖意漸漸氤氳開來,唇角上揚……

    這一次,不會再放手!他如是告訴自己!

    ……

    毅然決然的帶著她到了邊疆,卻在看到她飽受風寒折磨的樣子時,心裡湧上滿滿的後悔和心疼……

    她看著遠方的天際,緩緩道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嚮往了許久的!」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視線透過他,彷彿看到了從前,面上是柔和的淺笑,似在回憶著什麼。

    思緒陡然回轉,他想起那些來往的信中所提及的大漠黃沙,所提及的金戈鐵馬,還有……一個男子對他鍾心女子的愛慕和思念……

    心裡,一糾,黯然些許,他低低的問她:「真的,很想去麼?」

    「嗯!」她堅定的點點首,有著歡欣,也有期待!

    他的心,卻一點點下沉開來,不敢去猜測她眸中那異樣的光彩為的哪般,不敢去猜測那些可能的海誓與山盟……

    真的,那麼想去麼?想去看看那片疆土?那片那個人,曾去過的疆土?

    如果人,真的有預知能力的話,那他絕對不會為了自己想要同她時時相處在一起的私心,而帶著她前往甘犁州……

    那場沙漠之海,差點令他悔恨終生!也差點令他失去她!

    很久很久以後,他告訴她,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心臟恐懼得都快停止跳動。

    他看著週遭席捲而上的風暴,心裡慌亂的無處著落,而她,卻輕輕自他懷中伸出纖細的手臂,藉著袖上柔軟的緞料拭上他額際因著急和擔憂而滲起的一層細蜜的汗珠……

    「殿下,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她如是道著,溫潤的眸依舊,淺淺的掛著淡定的笑容,細小的聲音劃過他耳畔,瞬間又被風的怒吼吞沒,卻那樣奇異的安撫了他的心。

    他的手臂伸出,想要牢牢的將她圈在懷裡,卻抵擋不住漫天襲來的黃沙!

    他清楚的知道,如若再拖延下去,兩人都會被肆虐的狂風吞沒,可是,就是那樣不想放手!是的,這個女子,他再也不想放手!

    他看著她的身軀漸漸接近地面,忽然,她的唇際綻開一抹笑靨,那抹笑如空谷的幽蘭含苞怒放,而後……瞬間枯萎……他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顏兒,如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帶著你踏遍天朝的大好河山!」就在前一刻,他還對著她許下今生的承諾,想要與她相守到老。

    一直以來,他都帶著偽裝的面具,冷眼看著世俗百態,看著人世的虛偽與醜惡,是她,那樣溫潤如水的淡然,一點點暖了他的心,讓孤寂許久的他有了一個想要停靠的歸屬!

    他,好不容易才從自己的殼裡出來,想要與她建立一個家,而她卻……

    不,他不允許,絕對絕對不會允許!

    他發了瘋般執拗的要劉全和守衛們去搜尋她的下落,已經沒有理智去思考繼續留下的危險,卻冷不防的,頸間一痛,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混混沌沌的醒來,面對劉全的請罪,他沒有置會,只是做了一件事情,讓他即刻備馬,他,要去找她!因為他不相信,她會那樣輕易的離開了他的身邊!

    微風吹起沙洲的流沙,淺淺的浮動著,褪去了肆虐的狂風,恢復如初的平靜,遠遠望去,有一種懾人心魄的美!

    只是在那冶艷的美麗下,卻是驚心般的寒涼,那漂移的沙丘變幻著莫測的圖案,卻是將一切都掩蓋的了無痕跡!

    那一日的的肆虐席捲,彷彿一場夢般,若不是心底的那種疼痛那樣清晰的蔓延開來,他甚至真的會懷疑那一切是否有發生!

    「如若彼此注定沒有愛的交集,那麼等你權傾天下的那天,可否放我自由歸去?」她清透的眸中是隔世的淡然。

    「你不是還沒看完奏折麼?」深黑的夜裡,她等他等到睏倦,乏意的臉上是滿滿的溫暖。

    「殿下,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她輕輕的抬手,溫柔拭去他面上的驚慌,纖弱的身軀下是沉靜的從容。

    「顏兒,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那夜,他如是道著,不知道在說出這話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將心交付了出去,他只清楚的告訴自己,現下他一定要找到她!

    腦際的畫面一幕幕回轉,卻從未停下奔馳的速度……

    龍天越的眉心緊緊蹙起,騎著馬踏進那漫天的黃沙……

    顏兒,等我,一定要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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