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空氣中透著淡淡的墨香……
遠遠的,龍天越已能清楚的嗅到那陣陣香味,唇角不覺揚起,他當真是娶了一個如此好學的妻子!
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錦盒,那是一套青花的筆洗,出自天下第一筆洗字號——江南的墨寶齋!
凡是文人墨客都知道,用紙當用京中的一錦堂,用硯當用江南的墨寶齋!而這套青花的筆洗當屬墨寶齋的上上之品,就連父皇的宮裡都未必有色澤,質地如此之好的,當然,這也是他費了好半天勁才得手的!
……
「皇兄,想喝什麼?」龍天允看著正翻閱擱置在書桌上文案的男子一眼笑問道。
下了朝,因另有事要商,所以,龍天越就直接去了五王爺龍天允的府邸。
「哦?莫不是五弟此番遊歷歸來,得了什麼好茶了不成?」龍天越打趣笑道。
「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皇兄!」龍天允笑意不減,接著道:「不知西湖的寶貝女兒可有入得皇兄的口?」
聞言,龍天越了悟的點點頭,眸裡是掩不住的驚訝和讚許:「五弟連龍井中的極品都已得手,想必此番所獲不少啊!」世人都知道當今聖上的第五子龍天允是個不折不扣的隨意性子,也是最不像王爺的王爺,又因常年遊歷在外,所以才得了個閒雲王的封號。
「嗯,我已分出一部分呈給了父皇,等會若皇兄喝著還入味,臣弟再送你一份也無妨!」龍天允隨意的說著,已差丫鬟去沖水泡茶。
吩咐完,才發現皇兄目光緊緊盯著他擱置在書桌上的一套嶄新的筆洗,瞧模樣還未曾用過,因為上面未有任何沾墨或是洗刷過的痕跡。
「皇兄!」龍天允出聲喚著。
「嗯?」回過神的龍天越應聲接著道:「五弟,這套筆洗出自何處?」
龍天允笑開來,朗聲道:「皇兄的眼光果然犀利!這套筆洗也是我此番南下的又一收穫,這全套皆用青花彫琢而成,是墨寶齋的上上之品!」說著,邊將筆洗遞到龍天越面前。
只見全套筆洗色澤溫潤,觸手柔華,這樣磨出的墨不會鬆散,天冷時也不會太快凝固,因而絕對是筆洗中的極品,世上罕見!
「的確是上上之品!」龍天越把玩著,心思一轉,接著道:「不知五弟可否捨得割愛?」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想要這套筆洗。
「送給皇兄,臣弟自是捨得!只是,皇兄總該有所表示才是吧?」龍天允瀟灑的身行撩袍而坐,笑望著面前沉靜的男子,眸裡浮上一絲狡黠。
「說吧?要我幫什麼忙?」龍天越默契笑問道。
「果然知我者皇兄也!」龍天允笑的燦爛,接著又哎聲歎氣道:「皇兄,我前幾日進宮去見父皇和母后,可是……」說著,長長歎出口氣。
「他們又要你娶妻了?」雖是問著,卻極其肯定,能讓這個一向瀟灑不羈的皇弟煩惱的也無非就這一件事罷了。
「嗯!」龍天允頜首,他一向灑脫慣了,若真成親,那還不得……其實只有他心裡才清楚。不是不想成親,是至今仍未遇到足以令他一見傾心的女子罷了!
「好,我可以答應幫你在父皇面前多說些好話!足以轉移他的注意力!」龍天越失笑道。
「那就有勞皇兄了!臣弟萬分感謝!」龍天允誇張的作揖道。隨即似想起什麼,接著道:「若臣弟沒記錯的話,皇兄應是對筆洗不甚感興趣吧?」他道著心底的疑惑,如今日這般直接開口向他要了去,著實不是皇兄往日的作風,尤其在明知他會提出要求的情況下。
「你想說什麼?」龍天越笑而不答,反問道。
龍天允笑的促狹:「嗯,若我所知傳言無虛的話,皇嫂應是極有才學之人,想來……」他故意不再說下去,知道他明瞭他的意思。
「你管的太寬了!」龍天越斥了一聲遍不再理他,眸中一瞬即逝的不自然。
果然!龍天允笑的深意!想起那一日在東宮內見到的憑欄而望的身影,一瞬恍惚,臉上笑意便又深了幾許……
如此迫不及待的向他要了筆洗,於皇兄而言,這還是第一次,的確稍嫌鹵莽了些,全然不似往日的睿智和冷靜……
龍天越提著錦盒的手緊了些許,思及自己今日衝動的行為,不覺就笑了開來,有多久,沒有如此輕狂過了?
只是那一瞬間腦海閃過的念頭就是:像她那般如此喜歡臨字,若見到了,一定會喜歡吧!
這樣想著,已傾近他們的喜房,揮手退下守門的侍衛和丫鬟的通報,他抬步欲上前,卻在聽聞屋內的竊竊聲頓住身形。
「鈴雲姐,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小姐?」一丫鬟小聲的道著,似是猶豫至極。
「芙佩,不能說!小姐現下已是太子妃,這個你還不清楚麼?」很冷靜的聲音。
「可是,總該告訴小姐一聲的,畢竟東方將軍他大老遠的回來……嗚……」聲音頓住,顯是未出口的話被人用手掩住了。
龍天越的身形就那樣僵立著,眉心蹙起,糾結在一起,眸色如斯清冷,幽深望不到底……
片刻,他轉身而去,衣擺劃過的風都冷列如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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