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洛鑫起床後來到自己房間的門前,她杵在那裡,心裡有些不安,畢竟他是皇帝,倘若他一發脾氣把我抓回去該如何是好?他昨晚不知道會不會感冒,我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
可是想起他當初的絕情,她的心陡的一痛,既然他當初那樣對她,今日又何必來擾亂她的生活,難道還妄想她會原諒他嗎?她真搞不懂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既然兩無干涉了,何必到這裡來糾纏不清?
想罷,她推開門。
「咦?」木桶中沒人?他去了哪裡?她想起他的武功那麼好,大概已經衝破穴道離開了,他走了?想到這裡,心裡仍是止不住有些空落。
「走了最好。」她蹙起眉頭,將屋裡收拾乾淨,「來了就是個禍害!」
收拾完,她依舊像往常一樣去七寶軒,她打了個呵欠,若不是他,她昨晚該好好的洗個熱水澡、睡個好覺的。
到了七寶軒門前,她覺得有些奇怪,他們七寶軒門口何時變得這麼冷清了?居然一個來往的客人都沒有?
她疑惑的進了門,看見阿龍叫道:「阿龍,今天怎麼生意這麼差?」
「差?」阿龍抬起頭眉開眼笑的對著她說:「怎麼會差?有個大客戶呢,他說了,今日店裡的生意他包了,而且翻倍給銀子,老大你看,客人給了這麼大錠金子做定金」,阿龍一面說一面舉起那明晃晃的金子,「說要親自跟老大你談,而且不許其他的人打擾,所以為了這個大客戶,我就讓人在門口寫了個『今日休息』。那位公子正在樓上花廳等著你呢。」
洛鑫聞言揚眉,隱隱預感到什麼,她迅速將那枚金子拿到眼前,看那背面,哈,真的有「御制」兩個字,不是他是誰?
「該死的,又來搗亂!」洛鑫氣沖沖的向著樓上走去。
「啪!」猛的打開門扇,只見阿虎在那裡笑嘻嘻的給一人捧茶,又是遞果子又是送糕點,伺候得跟大爺似的。
逸南換了一襲水綠長衫,手裡搖著一把水墨折扇,斜靠在軟椅上,翹著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吃著果子,見她進門,挑釁的看了她一眼。
「老大你來了,這位大客人正等著你呢。」阿虎急忙過來,笑道:「大客戶哦,老大你記得要客氣點哦。」
洛鑫禁不住皺起眉頭,罵道:「瞧你那點出息!出去,帶上門,我有話跟他好好的說說!」
「是是是。」阿虎一聽,以為他兩人要談生意,笑嘻嘻的出去了。
「啪!」洛鑫關上了門,雙手環胸,斜視著他,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做生意。」宇文逸南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香茶,道:「你的夥計都知道如何對待客人,怎麼你這個做掌櫃的反倒不知了?」
「哈,」洛鑫靠在門邊,道,「想不到昨晚的泥鰍澡倒是將你洗清醒了啊,晚上是色狼,白天就變成生意人了?閣下的身份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呢。」
逸南臉色一變,哈,這女人居然說他是色狼?凌厲的掃了她一眼,這丫的刺還不少,是不是要他一根一根的拔掉才行呢?昨晚的帳還沒跟她算呢,那泥鰍澡只差沒洗掉他一層皮,到今天想起來他還一身雞皮疙瘩呢。
他站起身來,將手裡的折扇放下,緩緩向洛鑫靠近,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那好,既然是談生意,今天我就跟洛老闆你好好談談生意。」
洛鑫看這廝的臉色,怎麼看怎麼像一隻獰笑的狼,如今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想做什麼?警惕的盯著他接近的腳步,她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我說皇上,這裡可是公共場所,我喊一聲,立馬可是有人來圍觀的,若是你想在這裡打什麼鬼主意,還是免了吧!就不怕你的身份曝露,到時說書人可有的故事講了,說某年某月某日,某個皇帝調戲某個良家婦女……到時候大街小巷都知道,某個皇帝生活是如何的不檢點云云……想必,某人也將會成為全國人民茶餘飯後的談資吧?」
逸南聽了腳步一滯,在她面前停住了,看她昨日的舉動,什麼事情做不出來?要是真的傳的街頭巷尾都知道,他的臉還往哪裡擱?說起來還真丟不起那個人。
他定定的看著眼前女子冷淡的臉,心中一陣的激盪,他日思夜想的真的是這個人嗎?雖然她的臉比起以前好看了許多,可是那冷淡的臉上是冷冷的疏離。為何她對他竟沒有一點思念的意思?他好想那個溫柔靠在他懷中的女子,好想那個對他調皮嬉笑的女子。她如此的對待他,是因為他將她打了五十大板,因為將她貶為庶人?
「既然來了,我就開門見山,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一句話,我要你跟我回京!貶為庶人的事情當作沒有發生,我要你回去,留在我的身邊!」他炙熱的眼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女子,彷彿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一般。
洛鑫身子一顫,他果然是後悔了?她低頭,思忖了半晌,塵封的往事彷彿被揭開一道縫,心底的疼痛被一絲一絲抽出來,疼得她直打顫。她不願想起,不願面對,可是如今,她不得不想起,不得不面對。抬起頭,眼中卻閃爍著瑩光,她定定的看著逸南,沒有做聲,走到桌邊,端起桌上的茶杯,將杯中的水「噗」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逸南疑惑的看著她,什麼意思?
洛鑫啞聲道:「倘若這潑在地上的水可以收起,我就跟你回去。可是,覆水,你認為可以收嗎?」
逸南愕然的看著地上的水,那水已然浸入到樓板裡,怎麼可能收的起來?
「你這是為難我嗎?怎麼可能收的起來?」他失聲道。
洛鑫緩緩放下手中的水杯,道:「既然你已經給了答案,還要我說什麼?」
「對不起……」他的聲音在顫抖。
「嗯?」洛鑫詫異的抬頭,看著他的臉。
「對不起!我道歉行不行?我承認我做錯了,也不可以嗎?我從來都沒有向人道歉,我是皇帝,可是我不是聖人,你還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洛鑫反唇相譏,「是你想要如何?庶人都知道,一諾千金、一言九鼎的道理,你是皇帝難道不懂?皇上金口一開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若反悔,豈不是叫天下人笑話?」
「我不怕天下人笑話,就是天下人笑話,我也要你回到我身邊!」逸南怒火騰騰升起,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耳邊低語:「你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如此無情?俗話說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你心裡竟是一點情意都沒有了嗎?」
洛鑫的心在顫抖,瑩瑩的淚花不住的閃動,她含著淚眼直視著他,道:「無情?究竟是誰無情?當傾城苑火起的時候,我以為你在裡面,拼了性命去找你,可是你在做什麼?當你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時候,可有想過已經身負重傷的我?當我被別人追殺的時候,你在哪裡?當我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再也不會醒來的時候,你在哪裡?當你斷情絕義,打下那五十大板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們的夫妻情分?」
「我……」連續的質問讓逸南莫口難辨。
「你每次都要我回去,回去將我關起來嗎?還是回去看著你和其他的女人卿卿我我?你可曾問過我心裡想的是什麼?心裡要的是什麼?你可有給過我安心、給過我溫暖、給過我幸福的感覺?你自問,你究竟給過沒有?!」
「我……」他搖著頭,不忍看她眼中晶瑩的淚水,他一直努力想做好的,為何她的心竟是那樣的悲傷?
「斷了就是斷了,裂了就是裂了,即便是修補好了,難道那傷痕就不在了嗎?你不要再天真了,宇文逸南!」說罷,狠狠甩開了逸南的手。
逸南的濃眉深深的糾結起,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手背暴出條條的青筋,那一句句話語如同劍一般刺在他的心頭,他感到心痛,也為洛鑫心痛,她受了多少傷,竟傷的心已經破碎,難以彌補?
不,不……逸南搖著頭,雙手緊緊的扶著洛鑫的肩頭,定定的看著她的臉,道:「我不會放手,我不會放手,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手……」說罷,將她緊緊的攬入了懷中。
「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日日夜夜,我每晚都會想你,每到颳風下雨的夜晚我就睡不著,我會想你是不是會挨餓受凍,是否有地方給你遮風擋雨……過節的時候,我也會想起你,想你是否一個人孤苦伶仃,有沒有人陪你一起讓你開心,可是一想起你身邊可能會有另外一個人,我的心裡就跟撕碎一般,嫉妒的發瘋,我受的這些折磨,你又知不知道?!無論如何,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力給你,可是,你不能離開我,我不可以再讓你離開我!對不起……對不起……」
洛鑫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裡,感受著他溫熱的懷抱,還有似曾熟悉帶著淡淡馨香的味道,一時竟恍惚了,似乎回到了過去的某一個時刻……
「逸南……」她的雙唇微微顫抖,心也跟著顫抖,眼中的淚水漸漸的迷濛,聽到他的話,她的淚水更多了,簌簌的溢出了眼眶,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可是,他的話她還能信多少?他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一想起他後宮的若干女人,他是否也將她們摟在懷中說著同樣的話?男人的話若是能相信,連母豬都會上樹!這是她無數遍告誡自己的話語。
「彭!」她用力推開了他,抹乾了眼角的淚水,冷冰冰道:「皇上,不必了,草民無需你這麼的牽掛,草民賤命一條,餓不死凍不著,就是那不死鳥都沒有我命大,您就只管放心好了!」
逸南的心狠狠的沉下,他凝視著眼前的人兒,她的心中定然是有另一個人,否則怎麼可能對他如此無情?
「你……身邊有人?」他的聲音低啞,極力控制住自己憤怒的情緒。
「不勞皇上操心,在這三年裡,洛鑫早已跟人有了婚約,有了如意的郎君。皇上金口已開,如今反悔想收回成命恐怕也晚了,皇上若是此刻想破壞別人的婚姻,豈不是叫人笑話?」洛鑫信口胡謅了一個莫須有的人物出來。
「誰?!」他厲聲道,目光像是要殺人,「他是誰?!」
「洛鑫!」門外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接著傳來阿虎的聲音:「別,老大和客戶談生意呢。」
洛鑫打開門,向外望去,一個身著青衫的少年踏階而上,正是身著男裝的容吟兒。
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迅速的將容吟兒扯到身前,道:「這就是我的未婚相公。」
「呃?」容吟兒一愣,轉眼看到身前的男子,彷彿用一種殺人的目光瞪著她。
「容公子,你今日來找我何事啊?是不是要出去郊遊?我馬上就去準備。」洛鑫裝出一副親熱的模樣,拉著容吟兒便要出門。
容吟兒目光掃過兩人尷尬而奇怪的表情,迅速的反應過來,她要她在這個男子面前演戲?她立即堆起了笑,挽住了洛鑫的手,道:「好,我們一起去,郊外的風光可美的很呢,既然鑫兒你有空,那可是太好了!」說罷,拉著洛鑫的手便往外走去。
話說容吟兒自那次約會失敗以後,她發現洛鑫貌似也被北宮殤拋棄了,一廂情願的以為自己和她同命相連,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可是卻被他同時拋棄,自此和洛鑫的關係不但沒有惡化,反倒好了起來。再者,兩人都二十多歲沒嫁人,在這朝代,真算是極品剩女了,更是同道中的同道,到現在兩人是情同姐妹、無話不談了。
望著兩人歡快離去的身影,宇文逸南立在那裡,半天挪不動腳,憤怒騰騰的升起,他都氣的說不出話來。眼中如同兩把火在燒,心裡怒吼著,水性楊花!簡直是水性楊花!他不在時,她居然紅杏出牆?看他們如此親密,是不是杏子都結了幾個了?!他氣的胸口幾乎爆炸,手指關節「咯吱」作響,衛傾城,你以為我是誰?你以為有什麼可以攔得住我想要的東西?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我,不會輕易的放過你!不但你的人要回來,連你的心都要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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