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宇文逸南新登皇位,卻有一堆子爛攤子等著他來收,皇上的葬禮、太子策反事件的善後、秦大將軍的安置、太后的撫慰,他不得不一一親自處置,哪裡顧得上立妃立後之事,而傾城、弄月、如畫等人現在一概置於傾城苑中,他一連幾日忙於國事、宿於宮廷,還未曾去探望。
這天,他接到筱王的奏折,說懷疑南疆烽火將會再起,想回到邊疆去修成禦敵。他蹙起修眉,沉吟了半晌,最後終於在奏折上批了一個「准」字。
逸南立起身,一身明黃的盤龍金袍此時顯示著他九五至尊之位,望著窗外,天氣晴朗、御花園中玉梅飄香,想起那日雪地之中的所見,想起了在雪地上喜笑顏開的兩個人,他記得,那日是冬天的第一場雪。
他何以想走得這麼快?因為父皇的遺詔還是傾城?逸南微微瞇起了眼,星眸閃爍著光芒,喚道:「李康!」
守在御書房門外的李康立即聞聲進來,他此時已升任大內侍衛總管,仍是逸南的親隨,逸南有事叫他已成了習慣。
「吩咐下去,賞賜筱王黃金千兩、絲帛千匹,另外……美女十名。」
李康一愣,美女十名?再一想,哦,是了,筱王好似還沒老婆,皇上肯定是為筱王的婚事操心呢。
「是,屬下知道。」
「對了……」
「呃……皇上還有什麼……」
「去告訴禮部尚書,讓他準備一下女兒的婚事。另外以朕的名義令人擬個詔書,將禮部柳尚書之女賜婚筱王,等太上皇葬禮過後便可完婚。可都明白了?」
「是,屬下立即去辦!」李康接令出去。
逸南這時彷彿心頭鬆了一口氣,低語道:「皇兄是該成家了。」也算替父皇了卻一個心事吧。
今晚,他該回別苑看看了,昨日的逸王府此時已經更名為「瓏翎別苑」,是當今聖上時常會駕臨的地方。
這晚,掌燈時分。
聖駕悄悄到了別苑的外面,跟隨的小太監李貴本是要裡面的人出來接駕,可是被逸南阻住了。
進了別苑的門,腳步本是去向傾城苑的,才走幾步,卻看見一個素裝女子迎面走了過來,燈籠的照耀下,不是十分清楚,只見那女子穿著一襲白衣。
逸南心中一喜,傾城?好幾天沒看到她了,她也想我了嗎?
人近了,燈光映照在女子的臉上,皮膚是那樣的柔白光潔,身材是那樣的婀娜多姿,真是柳眉鳳目、活色生香,即便是一身素衣,也難掩她如畫的嬌容。
「呃……弄月……你的傷好些了嗎?」逸南的心中掠過一絲失望。
「托皇上洪福,弄月的身子已經康復的差不多了,只是……」弄月嬌聲說著,臉上露出一些難過來。
「只是什麼?」逸南忙問。
「只是這手臂的疤痕怕是會永遠留在這裡了,皇上你看……」說罷,緩緩捲起手臂,那裡倒是真的有一道疤痕,淡紅色像個月牙兒,趁著她白玉般的手臂彷彿更加的漂亮。
「沒事的,過些日子自然會好。」逸南安慰她。
「皇上……」弄月抬起柔媚的眼神望著逸南,「皇上這麼晚來,一定累了,讓弄月去給您泡杯清茶解解乏如何?」
逸南遲疑了一下,餘光卻瞥到院落的一角似有個白影閃動,難道是她?既然知道我來,不但不上前反而避而不見?!好個傾城,你倒是倔強的很啊。
他心中憋了一口氣,道:「好,走!去你那裡!」
弄月一陣驚喜,臉上露出笑容來,她其實琢磨不定逸南的來意,看他向著傾城苑的腳步,本以為今晚會毫無收穫,想不到……
「走吧,皇上……」弄月貌似天真的過來牽著逸南的手,向前走去,一邊道:「記得從前,我們兩人總是這樣手牽手的。」
逸南低頭沒有做聲,餘光卻依舊瞟著那個白影,她立在那裡一動也沒動。
「你倒是沉得住氣,抑或是心中根本就沒我。」逸南心中道,想罷,一手攔住弄月的肩頭,大聲說:「今晚風涼,弄月你穿的太單薄了些。」
腳步離弄月所住的西苑,他知道身後的人一定沒有走,他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可是她難道真的無動於衷?就是不肯出來和他面對面嗎?直到西苑的門前,逸南在心裡冷哼一聲,推開了苑門同弄月進了苑去,小太監卻笑笑留在了門外守著。
院腳梅樹底下,潔白的梅花落在女子的肩頭,靜靜的散發著幽香。她的肩頭微微顫抖,低下頭時,黑髮垂下,淚水由眼眶簌簌的落下,腳已凍得發僵,她卻沒有移動分毫,眼看著他擁著那妖嬈的女子進了一個屋子。
她早已料到會有心痛的那一天,可是,沒想到竟來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