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牢門時,洛鑫的臉還仍然發著燙。來到門口,抬頭便對上了宇文筱的一雙幽深的黑眸。
她想起了宇文逸南那句話,找二哥幫忙。她覺得有些奇怪,平常並不見他和宇文筱多好的關係,甚至有時帶著些敵意,為何到了關鍵時刻如此信任他?
這時,正好皇后找七王爺,七王爺走後,宇文筱提議送洛鑫回府,她也沒有反對。
來到逸王府,洛鑫借口帶著筱王遊園,兩人來到了後花園小碧湖的湖心亭上。
小碧湖不算大,只是湖心亭位於湖中央,這麼一個小小的亭子,四週一片空曠,若有隱藏一覽無餘,說話便不怕「隔牆有耳」。
到了亭中,宇文筱開口了:「你有話就說吧。」俊朗的臉上一雙銳利的眼透著熠熠的光彩。
洛鑫微微詫異,道:「你似乎能看到我心裡在想什麼?看來逸南讓我找你真的是對的。」
宇文筱抿了抿唇,雙手交叉在胸前,道:「我和他兄弟多年,當然相知甚深。這次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他定然也不會讓你找我。你帶我來遊園時我已經猜到了。」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洛鑫有些好奇。
宇文筱抬起眸子望著她,微微笑道:「以前沒事,若說有事,也是自從皇宴之後。」
洛鑫面上一紅,低下了頭,她心裡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可是不知為何,因著逸南為了她而有這樣的態度,她心裡竟多了一絲甜蜜的感覺。
「逸南說,蘭貴妃陷害他,而且在昨晚,我受到一個化名『子儀』的男子的襲擊。我想,這個『子儀』一定同蘭貴妃有著某種聯繫。」
宇文筱聽罷,眉頭蹙起,若有所思道:「他長什麼樣子你看清沒有?」
「他的樣子?」洛鑫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展開在宇文筱的面前。他低頭看時,竟是一個男子的頭像,惟妙惟肖,似用炭木畫出來的一般。他詫異的瞟了一眼洛鑫,她是怎麼畫出來的?他還不曾看到有人用炭木將人像畫的這麼好的。
他看了半晌道:「他是不是用的七星鏢?」
「你怎麼知道?」洛鑫很詫異,宇文筱真的不是一般的聰明,似乎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哼,我認得這雙眼睛。」宇文筱冷笑一聲,「果然是他,魅夜!」
當初宇文逸南和李康猜出子儀身份時並沒有將東亭教的事情告訴洛鑫,因為不想讓她參與進來,這當中當然夾雜著宇文逸南的私心,洛鑫曾經說過如果她幫他把幕後的人揪出來便要給她休書,因此子儀的身份一直瞞著洛鑫,如今卻被宇文筱一眼認出來了。
「應該沒這麼簡單。我記得當初東亭教眾死傷無數,身為教內第一高手的魅夜消失之後五年沒有出現江湖。如今他竟敢如此囂張,定然幕後還有黑手!」宇文筱用手指關節敲著紙面篤定的說。
洛鑫一怔,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夜魅已經夠厲害了,還有更大的後台?那又會是誰?
「我要去見皇上。」洛鑫道。
「我們現在沒有證據,你如何讓父皇相信你?」宇文筱反問。
「知子莫若父,難道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相信嗎?」洛鑫面色有些激動。
「我也沒有想到,你竟會如此相信他。」宇文筱幽幽道。
「丈夫出軌,最憤怒的應該是妻子不是嗎?」他貌似開玩笑的說。
一句話,說的洛鑫啞然。她完全是憑直覺判斷逸南是無罪的,至於為什麼,她自己都說不上來。
「因為你感覺到了他對你的愛,是不是?」
宇文筱似乎句句話刺中洛鑫的心事,那雙銳利的眼竟叫她的心事無處躲藏。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她抬頭問。
「黎妃。」
洛鑫一愣,宇文逸南的母親?
「尤其是這雙眼睛。開始我並沒有發現,我是從逸南和父皇的眼睛裡看到的。」
「三年前黎妃病逝,不過……病逝只是個幌子……」
「幌子?」
「黎妃當年是父皇的第一寵妃,可是三年前,卻是……自縊身亡。」
「啊?」洛鑫驚呼一聲,眼睛圓睜,怎麼會這樣?
「那其間的原因不足與外人道,事實上連我都不知道。當時逸南在外剿滅東亭教餘眾,回到京城時,黎妃已經走了。可是父皇從來沒有解釋些什麼,到底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我想這大概是那以後逸南放曠形骸的原因之一。另一件事……我就不說了。」說罷,宇文筱輕歎了一聲。
洛鑫聽了心裡一陣難過,她真的沒想到那個時而冷如冰山、時而嬉皮笑臉的宇文逸南心裡竟然裝著這許多事情。她想起那晚他喝醉了,抱著她的腰說的那句話:「父皇騙我,母妃騙我,她也騙你,你不能騙我……」她心裡疑惑著,宇文筱說的另一件事,是不是就是那個「她」?
「黎妃去世不久,父皇便有了新寵,現在又是蘭貴妃、董貴妃。有句話說的好,最是無情帝王心!」
「如果有朝一日你做了帝王呢?」洛鑫突然問。其實在她心裡隱隱有一種預感,或許太子當不成皇帝,那麼帝位一定是落在宇文筱的頭上。
「帝王?」宇文筱諷刺的一笑,「我不要做帝王,你可知道,我的母親還不如黎妃,她被打入冷宮抑鬱而終。我……」他頓了一下,抬眸看了洛鑫一眼,這才道:「但願今生只牽一人手。」
洛鑫心中「登」的一跳,不敢看他那深眸,別過身來望著湖面沒有言語。
「你還要去見父皇嗎?」
「要去。」洛鑫毅然點頭,「我現在就去。我擔心皇上會有事,無論他是否聽我的,給他提醒一下也好。」
「嗯。那我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