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第一次見她,尚挽著兩隻小鬟,斜插著一朵丁香花,娉娉裊裊站在那裡,粉紅的小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笑意,恍如雲端裡落下的仙子。那一年她十三歲,第一次隨著丞相夫人到宮裡來玩,因丞相夫人同皇后私交不錯,皇后說了幾次,夫人便將女兒帶了進來,皇后一見禁不住讚道:「宛如出塵蓮花。」自那以後,皇后就在心裡暗暗的留意,只是其他人不知而已。
她喜歡看書,即便是來到宮中時,總是叫丫鬟帶上書籍,在母親和皇后聊天時,一個人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那時,他時常在皇后宮裡看到她,對於這個安靜的女子異常的好奇,偶爾捉弄她一下,她也只是恬靜的笑笑,並不以為意。
他曾經問過她:「你最想做什麼?」
她憧憬的眼神望著湛藍的天空說:「像爹爹一樣,做一個宰相。」才十三歲的她,那眼中卻煥發著異樣的光彩。他當初只是當做玩笑,一個香閨女子能做什麼?
直到那年她十六歲,他十八歲。她跟他說:「母親跟我說,皇后娘娘要我做太子妃。」
他的心猛的一震,抓緊了她的衣袖:「不行!不要答應!」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內心慌亂的狂跳,可是一想到不能再時常看到她如花的笑顏,他心裡就格外的難受。
「可是……母親已經答應了。」她詫異的看著他,臉上帶著驚慌,是他將她的手抓痛了。
「不可以!」他蹙著眉,斬釘截鐵的說,幾乎要狂怒了,為什麼她還一副無辜的樣子?她不是一個個性獨立的女子嗎?為什麼她的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
「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她睜著一雙澄明的眼質問他。
「我……我喜歡你,我要你嫁給我!」
那一刻,他記得她眼中的驚詫、驚喜,緊接著,兩朵紅霞飛上了她的俏臉。
「可是……可是母親說詔書已經擬好,很快就要下來了……」她煩躁的攪著衣角羞澀的低下了頭。
他握上了她柔軟的小手,她輕輕的顫抖。
他輕聲道:「弄月,我去求皇后,如果不行,我帶你走!好嗎?你要相信我。」
「我……」她的眸中顯出一絲迷惘,瞳孔中映出了他的樣子,他伸手攬過她的腰,她像只乖巧的貓咪般慢慢的靠近了他的懷中,柔聲道:「嗯,我信你,逸南……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可是為什麼不早點……」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離不開你。我去求皇后,如果明天還沒有消息,後天我們就在城西的玉橋見……」
「嗯……我會等你……」
「我會等你……我會等你……我會等你……」
宇文逸南猛的坐起,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河邊坐了許久。一想起那句話,心仍是狠狠的絞痛。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等來的是什麼?等來的是她冰冷冷的話語、絕情的傷害!
可是如今呢?這就是你的選擇嗎?姚弄月,當初高高在上的你,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一副樣子?
她對他的傷害,現在是最好的報應,他本應該痛快的,可是……雙手緊緊的握住,他狠狠拔起地上的枯草,他難道真的可以不能坐視不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