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床楞灑在床前的地上,床上的女子撩開了紗帳,幸福的伸了伸懶腰。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了,洛鑫打了個呵欠,穿著一件白色緞面睡衣從床上爬起來。
坐在鏡邊,隨手拿起象牙梳細細的梳著,她仔細的看著鏡中的女子,除了那一塊青色的胎記,她絕對不算是醜的。古代的女子似乎不用擔心這污染那污染的,白皙如雪吹彈可破的肌膚、烏黑如墨的青絲無不讓她驚歎,簡直是上天的恩賜。
清潭般的明眸流轉之間,洛鑫自語道:「棄妃?丑妃?真是太妙了!」
按說長的這麼醜應該難過,因為古代似乎也沒有什麼整容去疤的,不過對於一個嫁了人的女人來說,又可算是一件幸事。要是那臭男人天天來光顧她,她豈不是更煩?
到了這個大洪王朝,她必須找個據點,那個衛伯侯不是什麼好鳥,明知道這逸王是個花心蘿蔔風流鬼,居然將女兒往火坑裡推,衛侯府她是定然不想去的。
現在除了一個使喚丫頭外,吃穿用度一點不愁,再加上衛傾城嫁進來的嫁妝頗為豐厚,這時她分明就是個不愁吃喝的富婆了。下人們知道她不受寵,一連幾天無人問津,倒落得她逍遙自在。這王府絕對困不住她,用來做大本營倒是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洛鑫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傾城苑算是個不錯的地方。
「王妃,你看這是什麼?」愛喜開心的將一面白紗巾展開在洛鑫的眼前,那紗巾兩頭綴著珍珠的髮簪,正好插在發間。
「奴婢這兩日看王妃都喜歡穿白紗衣,所以特地找了這幅面紗,戴了這面紗,一定很好看的。」
洛鑫一愣,想不到愛喜對她會如此用心,不由得臉帶笑意,接了過來,將珠簪插在發間,配上身上的白色曳地紗裙,繫上飄逸的流蘇,她自戀的轉了一圈,還是蠻有氣質的嘛。
吃過了早飯,洛鑫跟愛喜主僕兩人在王府隨意亂逛。這王府挺大,一路風景如畫,水榭池塘、假山花石無一不是精心設計的,彷彿重遊那蘇州園林一般。
路過一處庭院時,隱隱傳來絲竹之聲。
「那是哪裡?」洛鑫好奇的指著一個漂亮的朱紅漆大院子說。
「呃……」愛喜有些支支吾吾的。
「說!是不是王爺小妾住的地方?」洛鑫叉腰裝出一副母老虎的樣子。
「不是不是……」愛喜慌忙擺手,「只是……只是王爺喜歡歌舞,那是歌姬住的『玲瓏苑』。」
「玲瓏苑?」洛鑫來了興趣,她業餘時間也喜歡唱歌跳舞,現在有機會目睹古代的歌舞,怎麼能錯失了良機?
「我去看看!」她走到苑門口,門是虛掩的,正好可以透過門縫看個清楚。
只見院子裡站著七八個漂亮的舞姬,擺設佈置都很華麗,比起她那傾城苑又不知華貴多少,紅色的地毯鋪了整個院子的地面,那院子很寬,總共百來人都站得開。
一陣優美的琴聲響起,琴聲活潑而靈動,流暢而悅耳,院落中央一片粉色的花瓣輕輕落下,一個女子騰空飛入了視野,她身著飄逸的淡紫薄紗,揮舞著長長的水袖,由半空舞動著落到了地面,宛如仙人一般。
「飛天舞?」洛鑫只嫌眼睛沒有多長兩隻,她居然有幸看到傳說中的飛天舞!那女子眉目如畫,顧盼生情,身姿窈窕,舞姿妙曼,果然是尤物中的尤物。
這時,琴聲急促起來,女子越舞越快,整個人旋轉起來,如同一道紫色的輕煙。
「錚」的一聲強音,跳舞的女子動作緩慢起來,眼波卻柔媚的流轉向院落的一邊,伸出一隻纖纖玉臂,彷彿在邀請什麼人似的。
洛鑫從門縫裡瞧不見那一邊,只聽到那邊一個男子說:「好,本王就與你共舞一曲。」
說罷,一個旋身,一襲淡銀長袍落入了視野,宛如一道銀色的旋風環繞在紫衣女子的身邊,他手裡卻拿著一把翠綠的長笛。此時,琴聲落下,俊美男子唇邊的笛聲響起,他配合著女子的舞步,邊舞邊吹,卻一樣相得益彰、舞姿瀟灑無比,迷煞旁人。
院側的舞姬此時皆投以愛慕和艷羨的眼光,恨不得與他同舞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那個妖孽?」洛鑫想不到他會蹦出來,想起那晚他的無禮和傲慢就恨的牙癢癢,沒想到他居然有這麼風雅的時候,可是一瞧見他白皙的下巴上多了青黑的一塊,不由得吃吃的竊笑起來。
「是誰?」宇文逸南耳朵靈敏,聽到門口有人,一個飛身,門開了,抽出腰間一把軟劍直刺出去。
洛鑫一個滾地球,躲過了劍招,卻正好滾到了紫衣女子的腳邊。如畫低頭看那女子一身白衣,臉上蒙著白紗,立即猜到是那個醜陋的王妃,微微揚起了嘴角,露出輕蔑之色。
一隻纖纖玉手伸到洛鑫的面前,只聽到一個柔美的聲音道:「是王妃吧,如畫一直沒有去拜會,失禮了。」
宇文逸南收了劍,冷冷的看著她:「原來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彷彿她只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洛鑫聽了哼了一聲,不理他卻轉頭望向眼前這個叫如畫的紫衣女子,她聲音雖然溫柔,眉目間卻儼如一副傲慢的模樣,似乎她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看四周,七八的艷麗的歌姬如同看怪物一樣看著這個王妃。府裡人人都知道,進門的第一天王妃已經被王爺打入了冷宮,對於一個完全失勢的女人來說,沒有人會將她放在眼裡,甚至是一個歌姬也不例外,因為她們裡面的任何一個人都有機會凌駕在她之上。
洛鑫覺得有些沒趣,索性轉身出門,卻被宇文逸南叫住了,他冷然道:「不要到處亂走,這王府不是哪裡都可以去的。因為你,我們彈唱的興致都敗了!」
洛鑫站住了要邁出門的腳,緩緩回頭,眉端微蹙,黑玉般的眸子冷冷瞟了那男子一眼,淡淡說道:「你別以為你是人,別人就不是人,因為你,本小姐的遊興也給敗了!」言罷轉身出了院子。
宇文逸南眉端一皺,好一個潑辣的女子,在偌大的逸王府還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跟他頂嘴!她算什麼?可恨的是他上奏的折子父皇那裡竟一點動靜都沒有。否則,他立即將她送回衛侯府。
可是……他的腦海浮現出衛伯侯那副小人的模樣,這女子怎的和他一點都不像?
換了一身白衣的她更顯露出出塵的氣質,彷彿水中的芙蓉,那清澈的黑眸、冷傲的眉宇,絕難想像她是出自衛伯侯的調教,還有她矯健的身手又作何解釋?
「王爺,我們再來跳支舞?」如畫撒嬌似的靠到宇文逸南的懷中。他卻推開她,放下了手中的劍,丟下身後撅著嘴的歌姬們出了門去。立在門口,若有所思的望著那白色的影子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