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先生,你冷靜些,我已經致電給國際慈善組織,另外,目前最擅長這項手術的專家我也會盡量幫您聯繫!只不過…」說到最後,醫生似是有些為難。
「只不過什麼?」蕭念急急開口,只要能救她,他什麼都不在乎。
「只不過那位專家的行蹤比較神秘,我不太確定…」
「在哪兒找到他的可能性比較大?給我他的全部資料…」
當蕭念翻開所謂的資料時,整個人頓時如臨冰窖,照片欄上印著的人分明就是馬克。
資料落在地上,蕭念的拳頭緊緊握起,他眸中掠過一絲赤紅,一掌拍在主治醫生面前的桌子上,一字一句道:「除了他,還有沒有別人…」
明明是問句,停在旁人耳中卻偏偏壓力十足,那醫生被蕭念的樣子下了一跳,顫抖著唇,哆哆嗦嗦道:「除了他,其餘的專家成功率大都很低…」
蕭念又是一拳,直接將桌子上覆著的玻璃砸了個粉碎,鮮血順著指縫湧出,蕭念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他顧不得有人在場,整個人蹲在地上,失聲痛哭,如同孩子…
一整天,蕭念都異常沉默,雲初和季長風聞訊趕來。隔著玻璃,雲初捂著嘴巴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死氣沉沉的安淺淺,在她的記憶裡,縱是痛到極致,傷到極致,安淺淺的臉上也永遠掛著笑容,牽強也罷,偽裝也罷,卻從沒有哪一刻如同現在這般,她只是躺著,不說話,不罵人,不哭,不小,甚至好像都懶得呼吸…
季長風摟住雲初的肩膀,眼角也微微濕潤起來,那個女子的堅強豁達他一直都知道,他對她心裡永遠都存著一絲感激…
「媽咪,安阿姨是不是睡著了?」身下的季洛兒扯著雲初的衣角,軟軟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確定,她記得,不久之前安阿姨還抱過她的…
「寧寧呢?」哭得傷心的雲初似是突然想起什麼,淚眼婆娑的發問。
蕭念依舊沒有說話,視線呆呆的落在安淺淺身上。
雲初咬了咬牙,將季長風往蕭念身邊一推。
「你在這陪他,我去找寧寧…」說完,她抱起洛兒轉身就走。
景尚小區,雲初一腳踹開303室的大門,房間裡靜悄悄的,卻能聽到隱隱的抽氣聲,自廚房裡傳來,細細的,似是極力忍著。
雲初推開廚房的門,寧寧抱著膝蓋所在角落裡,他低著頭,長長的睫毛上還凝著細密的淚滴,如同走失的貓兒…
「寧寧…」雲初啞聲開口,聲音有些哽咽,上前一步,蹲下身來,將寧寧抱進懷裡。
寧寧依舊沒有抬頭,肩膀的抖動卻是更大了些,季洛兒眼見就要哭出來,她拉住寧寧的小手。
「寧寧哥哥,你不要哭,你還有洛兒,洛兒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季洛兒有些急,她想不出別的辦法,只有伸出另一隻手也抱住寧寧,也跟著細細的嗚咽起來…
雲初被兩個孩子的哭泣聲弄得傷感起來,乾脆撒開嗓子,帶著兩個孩子在廚房裡嚎啕大哭,她邊哭還沒忘了邊罵。
「你個小沒良心的,你看不見這麼多人為你傷心難過是不是,你怎麼就捨得閉眼睛呢…」她鬼哭狼嚎的聲音弄得好像安淺淺已經斷了氣,就等著挖墳下葬…
可事實上,也真的就快到這個份兒上了…
兩天過去了,蕭念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重症病房的門口半步,雲初已經帶著寧寧和洛兒轉到醫院陪著蕭念。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看淺淺被推進急救室再推回來,來來回回,白皙的手心早已經血肉模糊…
醫生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重,心臟監控儀上的黃線越發微妙…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蕭念一言不發的為安淺淺辦好了出院手術,重症病房裡,撤掉滿身管子的安淺淺輕得像是一片雲彩,他輕輕吻著她的唇畔,將她抱進懷裡…
她不會喜歡睡在這裡,冰冰冷冷,沒有她所愛的人在身邊…
寧寧乖巧的將病房的門打開,他小心的握住安淺淺垂落的手,似要摀住安淺淺指尖最後的溫存。
就在這時,主治醫生一臉驚喜的狂奔過來,他看了一眼蕭念懷裡的安淺淺,急匆匆道:「快把病人送回床上,有心源了,而且有一位知名的專家主動要求為安小姐動手術!」
蕭念身體一僵,一雙天青色眸中,滿是驚愕。
「你說什麼?」他不可置信的開口,嘴唇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有心源了,有專家了…」
蕭念狂喜,糰子的眼睛亦亮蹭蹭的。
「真的?」
主治醫生一臉無奈道:「是真的!蕭先生快將安小姐放回病床上吧!」
蕭念趕忙轉身,手忙腳亂之下,他安放安淺淺的動作依然輕柔小心。
「心源捐贈者是澳大利亞的一對匿名夫婦,這位專家是醫學界的傳奇人物Kate小姐,她本來很少現身,不過這次主動要求為安小姐手術!」
那一刻,蕭念如遭雷擊。
澳大利亞,kate…
*手術室外*
kate一身白大褂穿得分外出彩,她臉上的傷疤不知何時已不翼而飛,整個人陽光得如同天使,他身邊是坐在輪椅上的冷言,淡淡的笑著,眉間是淺淺的溫存。
「念哥哥,你放心吧!我的手藝可比我哥哥要好很多…」kate嬌俏一笑。
蕭念感激的點了點頭,手心卻不可抑制的沁出一層細汗。一旁的冷言卻是微微一笑。
「傷害她的人我們已經找到了,這是鑰匙,你可以…」
蕭念卻是並沒有伸手接過,他亦輕輕笑了笑。
「不必了,你來處理就好…」
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寧寧的手慢慢握在蕭念指尖。
「爹地,媽咪會好起來的是麼…」
蕭念點了點頭,視線卻落在手術室中,他的眼中是暗沉的墨綠,他的臉上是一片堅定,唇微微啟合,輕輕吐出一句話來。
「會的,她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