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加點料 第4卷 第178晚  人生紅綠燈
    農村習俗,新婚喜宴村人無論男女老少皆可來鬧洞房,直到夜間,親朋好友街坊四鄰才逐漸離去,忙碌勞累一天的新娘新郎疲憊的躺在床沉沉睡去。

    午夜時分,新郎曹寬感到一隻冰涼的毛茸茸的手在觸摸自己的臉,曹寬猛然驚醒,隨手打開床頭的裝潢燈。朦朧的綵燈下一個黑影站在窗前,兩道幽靈般的目光,透過凌亂的長髮冷冷的注視著他,蒼白的臉上滴著鮮紅的血淚,兩顆巨大的獠牙下面,猩紅的長舌隨著急促厚重的喘息聲而上下抖動。曹寬禁不住失聲驚叫,怪面人轉身飄然而去。叫聲驚醒了曹寬的父母,他們衝進新房,發現曹寬蜷縮在床角,外間房門緊關,窗戶有鋼筋做的窗欞,而新娘卻不見了。

    正當曹寬和家人不知所措時,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彩信,畫面上一具雪白的骷髏站在紅綠燈下,手中黃色的警示牌上寫道:永遠不要擅闖人生岔路口的紅綠燈,因為災難和死神就在那裡等候你。作為懲罰,我綁架了你的新娘,請在六十分鐘內找出違章地點,供述違章事實,通過110指揮中心聯繫本機,並且宣讀自己的認罪書。否則,明天早上,新娘的屍體將出現在市政府門前的旗桿上,或者教堂的鐘樓上,或者任何一個引人矚目的公共場所。滴答滴答,死亡的喪鐘為她敲響了。

    曹寬發現手機號居然是新娘的,他馬上打過去,對方並不接電話,很快發來一條彩信。相片上一絲不掛的新娘被一隻腳踩著前胸,下面一句警告語:不通過110擅自聯繫本機,你違反了遊戲規則,加罰新娘chi身luo體。

    曹寬眼前一黑昏厥過去,家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噴涼水,好歹把他折騰過來,母親哭著說:「你又沒車也沒駕照,咋就違章了?他就是闖紅燈,那也歸交警管,怎麼扯到綁票上了?」    

    父親氣憤地說:「人家是說人生路上的紅綠燈,跟車沒關係。畜生,你在外面做了什麼缺德事,讓人這麼報復你?」

    曹寬無比委屈地說:「我在北京十年,處處小心,事事謹慎,從不與人結仇生怨。這次回家結婚,前後不過才幾天時間,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

    全家人心亂如麻,毫無頭緒,只好報警。警官西門林立刻帶人趕到現場,他發現門閂中間有多處刀痕,怪面人應該是用尖刀撥開房門入室作案,然後用尖刀關上房門,再到窗前故能玄虛,企圖以鬼怪假象擾亂視聽。

    曹寬沒有提供有嫌疑的人,警方也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西門林讓人繼續勘察現場,走訪群眾,自己帶著曹寬回市局。通過110指揮中心接通了新娘的電話,警方想利用對話捕捉嫌疑人的蛛絲馬跡,同時利用衛星和技術手段搜索通訊信號,找到嫌疑人的所在地點。

    綁匪沒有說話,迅速給曹寬發來信息:馬上宣讀你的認罪書,否則,違反規則後果不堪設想。曹寬只好坐到110指揮台前,開始宣讀自己和警方事先處理好的認罪書,當第三件事情被否認後,綁匪突然發來彩信。相片上,chi身luo體的新娘痛苦的張著口,驚恐的瞪著眼,脖子架著一把犀利的匕首,下面是一句警告語:很遺憾,六十分鐘的限時已到,由於你供述的時間、地點、人物與事件皆與事實不符,所以遊戲結束,我已撕票,請來領屍。

    曹寬慘叫一聲,再次昏厥過去。早晨,警方在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塔桿上,找到了被害人chi身luo體的無頭屍體。在監控錄像上警方沒有發現犯罪嫌疑人,那一刻,整個街區都突然停電,恢復通電時,屍體已經吊在塔桿上。

    今天是樂樂食品有限公司董事長岳平的生日,晚上是家宴,親人滿座,兒女滿堂。巨大的生日蛋糕擺在客廳中央,在一片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中,岳平吹滅蠟燭,然後為迫不及待的孩子們切蛋糕吃。

    一刀下去,蛋糕裡突然傳出一個女人悲愴的聲音:「岳平,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好幸福啊!可今天卻是我的忌日,我好痛苦啊!你要吃蛋糕,可我卻要吃你的肉,啊哈哈哈——」電燈突然熄滅了,漆黑的屋裡充斥著淒慘哀婉、詭異恐怖的嘶叫聲。幾分鐘後,笑聲嘎然而止,電燈也隨之亮了。

    驚魂未定的岳家人,將疑惑而又恐懼的目光聚集到蛋糕上,蛋糕底層漸漸滲出紅色的液體,顯然那不是糖稀或奶油,岳平一刀挑開蛋糕,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底座上赫然站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人頭口中含著一封信,岳平戰戰兢兢地取下信,上面赫然寫道:自古生死天知曉,善惡到頭終有報。綠燈只為好人開,紅燈才把壞人照。由於你嚴重違反人生交通規則,惡意擅闖紅綠燈,作為懲罰,我帶走了你的女兒。六十分鐘內,在鳳城電視的新聞上,看不到你自首認罪的報道,我就拿她的頭顱祭奠亡靈。要麼你身敗名裂,要麼她屍首分家,滴答滴答,死亡的喪鐘為你們敲響了。

    岳平四處尋找,剛才還坐在身邊的十歲的女兒莉莉突然不見了。接警後,西門林立刻帶人趕到現場。岳平位高權重,借生日之際送禮的人枚不勝數,沒有人知道蛋糕是誰送的,只是因為它比其他的蛋糕更高更大更美,又是下午出現的,所以才選中它用於晚宴。

    曹寬很快被帶到現場,經辨認,頭顱就是新娘的,而藏在蛋糕裡面音樂盒裡的聲音居然也是新娘的。顯然,這是新娘被害前按兇手的要求事先錄製的,兇手就是利用音樂盒和頭顱吸引岳家人的注意力,然後切斷電源,乘機綁走了莉莉。兩起案件相距十幾個小時,罪犯可能是一個人,是預謀已久的連環作案。可岳家人和曹家人一樣一頭霧水,茫然不知所措,提供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時間緊迫,案情陷入僵局。

    西門林問道:「疑犯兩次提到紅綠燈,限時都是六十分鐘,人質都是女性,如此巧合,你們應該想起什麼要告訴我了吧?」

    曹寬和岳平四目相對,如有所悟,但卻相視不語,似有難言之隱。時間已經不多了,滴答滴答的秒針就像一條無情的鞭子,狠狠抽打著岳平的心,究竟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連女兒的生命都不足以讓他逾越心裡的防線?空氣似乎凝聚了,屋裡靜得連頭髮落地都能聽得到。

    砰砰砰,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當門敞開的霎那間,曹寬和岳平同時驚叫起來:「欒楓?」

    一個男人拎著一個手提箱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呆呆地說:「那個女孩從地獄回來了,幾個小時前,她綁架了我和我的母親,他讓我回來給你們帶一句話——烈焰豈容紙裡包,玩火從來難脫逃。時間三百六十秒,執迷不悟命不保。」

    曹寬和岳平聞言如雷貫耳,汗顏無語,西門林問:「那你母親呢?」

    欒楓打開攜帶的手提箱,先是拿出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接著是凌亂的四肢,最後是慘不忍睹的軀幹,口中喃喃的說:「我的母親死了,我就在現場,親耳聽到她的慘叫聲,親眼看著她在流血,那個女孩前後用了六十分鐘,把她砍成了六塊。報應啊報應,啊哈哈哈——」欒楓狂笑著轉身離去,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明亮的燈光下,擺放著他母親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屍體。

    西門林發現三個人居然早就認識,知道他們一定隱瞞了不可告人的事情,於是氣憤地說:「疑犯病態的作案心理和殘忍的殺人手法,足以證明,這是一個極其危險詭異、奸詐殘忍的犯罪分子。這一點,曹寬和欒楓是領教了,岳先生難道也想讓你的女兒屍首分家,chi身luo體,懸掛在市中心某個繁華地帶嗎?」

    岳平頹然地低下頭,他終於道出了實情。

    十年前,岳平、欒楓和曹寬在市招待所工作,一天深夜,酩酊大醉的他們強暴了在招待所打工的孤兒明明。他們折磨了她整整一個小時,明明發瘋般跑出去,在穿越十字路口時,由於闖紅燈被一輛貨車碾死。現場慘不忍睹,明明肢體凌亂,面目全非,只有她的工作證靜靜地浸泡在血水裡。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大家都認為那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在鳳城新聞播音室,岳平跪倒在攝影機前,淚流滿面失聲痛哭。播音員動情地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欒楓、曹寬和岳平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無辜的被害人——明明,終於可以安息了。可那個暗中為明明復仇的人,您有沒有想過,那個慈祥的母親、那個美麗的新娘和那個可愛的女孩莉莉難道不是無辜的嗎?母親痛苦的死了,新娘悲慘的走了,她們已經去了天國,可莉莉在哪裡?告訴我們吧,不要讓無辜的人替罪惡的人接受懲罰。」

    播音員手中的曹寬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一條彩信發過來,相片中莉莉被綁在一塊墓碑上,下面是一行字:善良感化不了所有的罪惡,罪惡也凍結不了所有的善良,既然仁慈一定要活在世上,那就讓仇恨見鬼去吧!想救那個女孩,就讓曹寬和岳平來明明的墳前懺悔。

    在明明的墓前,警方找到了活著的莉莉。西門林發現墓碑上竟然有一個貓頭鷹鬧鐘,鬧鐘上貼著這一張紙條:懺悔吧,再罪惡的人做壞事後也會受到良知的譴責。隨著時間的流逝,犯罪的事實就像影子一樣緊緊尾隨著你,滴答滴答,良知的鼓棒為罪惡的人敲響了死亡的喪鐘。

    「莉莉已經救出,罪犯為什麼還要留下鬧鐘和紙條,喪鐘為誰敲響?你們好好想想,下一個被害人會是誰?」西門林警覺地問曹寬和岳平。

    「我知道是誰。」話音剛落,從明明的墳裡爬出一個人,他居然是欒楓。欒楓走到曹寬和岳平面前,輕輕的說:「我們三個就在明明的墳前懺悔吧,我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

    三人在明明的墓碑前席地而坐,欒楓給他們每人一支香煙,然後自己點燃一支,開始講述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原來,欒楓十歲時父親就去世了,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欒楓是個孝子,結婚後,由於婆媳關係不和,在母親的慫恿威嚇下,他經常毆打妻子,已經懷孕的妻子不堪凌辱終於離家出走。後來,妻子曾把一個女孩送回來,母親嫌她不能傳宗接代,偷偷扔到孤兒院門口,欒楓並不知這件事,他更不知道那個女孩就是明明。在整理明明的遺物時,他發現了自己送給妻子的麒麟送子銀鎖,查明真相後,他如雷轟頂萬念俱灰,從此長期處於半清醒半瘋癲狀態。

    在一次酗酒之後,深深地自責和悔恨終於在與母親的爭吵中爆發,失去理智的他失手殺死了母親。從那一刻起他開始了復仇行動,自己沒有勇氣自首,於是就威逼折磨曹寬和岳平。在殺莉莉時他突然想起了女兒,他心軟了,他帶著母親的屍首去找岳平,給岳平最後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和機會,逼他說出真相。

    西門林發現欒楓臉色蒼白、雙唇發青,曹寬和岳平也是如此,三人嘴角都有鮮血滲出,他突然明白喪鐘為誰敲響了,他大聲喊道:「香煙有毒,快叫救護車。」

    西門林伸手去奪香煙,欒楓哀求的說:「讓我去死吧,在我知道真相後,我就一直陪在明明身邊,我早就是行屍走肉了。」

    西門林說:「我是警察,我不能看著你們去死。」

    岳平說:「太遲了,其實我們的心早就死了,讓我們接受最後的懲罰吧!」

    曹寬擦去嘴角的污血,笑著說:「一切都結束了,這哪裡是懲罰,這是最後的解脫啊。」

    三人手牽著手,慢慢鑽進了明明的墓中。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