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終有報
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男人在前面招手,李延不慌不忙的把出租車停下來。
「師傅,張家村。謝謝。」挺著大肚子的胖警察打開車門,在副駕駛座坐下來。出租車行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郊外,只有車燈照亮前方很短距離。
「師傅你挺年輕嘛。」胖警察好像很無聊,在尋找話題。
「哪有呢。都30了。」李延平靜的回答。並非強作鎮靜,他的內心此時真的非常平靜。雖然帶著假鬍子和眼鏡,髮型也改變了,和通緝令上判若兩人,但李延真的不怕被認出來。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瘋子是什麼都不怕的。
兩人閒聊起來,胖警察顯然沒發現眼前的年輕人有什麼異常。一聲急剎,車子停下來。
「這車好像有點小毛病。」李延拿起手電筒和扳手下車,把車前蓋撐起。裝模作樣鼓搗了幾分鐘,李延招呼胖警察:「大哥,麻煩你幫幫忙。」
「好的。」胖警察毫無防備的下車,走到打開前蓋的車頭前。
四週一片漆黑,只有車燈和手電的亮光。路邊的樹林裡不時傳來野狼的嗥叫,令人不寒而慄。
李延指著零件間的空隙,裝作傷腦筋的樣子:「不小心把螺帽掉進裡邊去了,我晚上視力不太好。幫忙找找吧。」
「我來看看吧。」胖警察接過手電,彎腰細看李延所指的地方。
邪惡的笑容掠過李延的嘴角。「嗑咚!」只見他揮起扳手,狠狠的打在胖警察的後頸。悶吭一聲,肥胖的身軀撲倒在打開的車前蓋下。李延冷笑著,緊緊的勒住胖警察的脖子,並用力一擰。隨著一聲脆響,對方已經確實變為烏龜王八蛋。
仔細搜尋屍體,李延把兩百塊人民幣放進自己的褲兜,並從胖警察腰間拔出左輪手槍。有了槍,就可以更方便的殺人。李延露出更加瘋狂的笑容,開始拖動屍體。由於李延雙臂肌肉異常發達,拖動這具碩大的身軀顯得非常輕鬆。
把肥胖的屍體丟在路邊,李延打開車子後備箱。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一具喉嚨被割斷的中年人屍體蜷縮在後備箱中。它正是這輛出租車真正的主人。把兩具屍體放在一起,李延從車後座拿出一把鐵鏟,借助車燈的亮光開始在路邊挖坑。把屍體扔進挖好的深坑中,填上土。
「他媽的第30個了。」李延深有感觸的說。
沒錯,自從開始殺人以來,到今天為止,剛好是第三十個。想當初,李延也和其他人一樣努力學習文化,並進修各種技能,企圖掌握自己的命運。經過大學四年苦讀,他終於以優異的成績從一所名牌大學的計算機系畢業。
那是在三年前。當時才22歲的李延躊躇滿志,期待著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但經過一千多次的碰壁以後,他終於明白現實的殘酷。好不容易被一所不起眼的小軟件公司錄用為軟件程序員,條件是在試用期的一年內,公司不會提供任何報酬和保障,而李延要努力表現爭取成為正式工。就算條件苛刻,李延還是接受了。他白天在公司工作超過12小時,夜晚則在建築工地和便利店打工賺取生活費。
轉眼一年過去了,經理把李延叫到辦公室。
「你滾吧。」經理用鄙視的表情冷冷的說。
「為什麼?這和說好的不一樣。」李延傻眼了。
這一年,李延在公司非常拚命,節假日都主動加班,並且充分發揮自己的創意,開發了別具特色的一系列軟件,為公司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說一年試用期是騙你的。沒有比大學畢業生更好的免費勞力了,」經理咬著牙大笑起來:「你們讀書人都是狗,要多少有多少。反正你走了又會有別人補上。」
李延恨得咬牙切齒,可是無可奈何。
「通!」看著李廷不服氣的樣子,經理把一把匕首插在桌面上:「不服氣就來殺我呀,別說你不敢殺人!讀書都讀陽萎了,不是男人了嗎?」
李延閃電般越過辦公桌,拔起刀子就是一刀。刀子穿過經理龜板般脆生生的胸骨,在裹滿黃色脂肪的心臟開出一個直徑五厘米的大洞。鮮血像黃河水般流出,前一刻還盛氣凌人的經理,此刻縮著頭顫抖著變成了烏龜王八蛋。李延狂笑著用刀剖開肥胖的肚皮,拽出碩大的脂肪肝當場生吞。
從此以後,李延踏上了逃亡的道路,並且由一個文靜的知識分子變為泯滅人性的殺人魔。在全國範圍到處流竄,缺錢的時候,就會搶搶劫。李延每次搶劫得手後,都會把受害者殺掉,甚至會把他們剝皮、碎屍,甚至連未滿月的嬰兒也不放過。殺人所帶來的絕對支配感讓李延欲罷不能,他已經深陷在畜生道不能自拔。血的味道和人在垂死時的慘叫,以及刀刃戳破肌肉和內臟所帶來的手感,都是如此的令他瘋狂。
「早日投胎,讓老子再殺你們一次。」李延看了一眼填上土的坑,冷笑著重新發動車子。目的地是張家村。趁天還沒亮,運氣好,還可以干兩場入室搶劫。
月亮沒有出來,四週一片黑暗。汽車已經行駛兩個小時,前方依舊是黑暗的公路。這條路白天已經走過兩遍了,應該不會走錯。莫非碰到鬼打牆了?李延經常在夜裡活動,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見鬼魅。
有一次,他正在闖入的房屋裡的衛生間分解房主人的屍體,突然有個小孩的聲音響起:「分我一塊肉。」
李延定睛細看,面前正趴著一隻足球大的蟾蜍。蟾蜍口吐人言:「分我一口吧,我餓很久了。」
李延把一塊人手掌扔向蟾蜍,蟾蜍道了聲謝,便叼起人手,隱沒在黑暗中。
兩年來,李延見過長著人面的野狗,見過能化為鬼火的骷髏頭,見過在夜裡趴在電線桿上哭的無臉女鬼。不過就是沒有見過自己殺害的人變成的鬼魂。有機會的話真的想見一次。
「咚……」汽車後輪震了一下。無論李延怎樣踩油門,車輪都只能空轉。估計是後輪陷進坑裡去了。
李延下車細看,霎時覺得不對勁。看向路邊,這裡分明是自己剛才埋死人的地方。坑上剛蓋上的新土還在,李延自己認得。泥土緩緩浮動,裡面的東西似乎想出來。
「不甘心嗎?老子陪你們玩!」李延從腰間拔出匕首,擺好架勢。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影咆哮著從土裡飛躍而起,泥土四處飛濺。李延躲開飛撲,就著車燈的亮光細看對方。是剛才的胖警察。
此刻,他仰面朝天,四肢朝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著,像蜘蛛一樣趴在地上,血盆大口中露出白生生的尖牙,這絕對不是人。
「來呀,我這次要把你剁成肉泥。」李延咬著牙說。
胖警察再次咆哮起來,挪動四肢以仰面朝天的狀態,朝李延衝過來。
李延變換腳步,朝對手右邊前進,同時彎腰放低重心,刀向右下一劃。胖警察肥胖的肚皮頓時出現一道一米多長的口子,綠色的汁液噴湧而出。李延順勢用左手壓住對方的頭,把它緊緊押在地上。蜘蛛般的四肢拚命劃著地面,企圖擺脫李延的控制。刀光一閃,肥胖的頭顱和身體分離。滿是肉的軀體漸漸停止了顫抖,不動了。站直身子,李延朝停止活動的肥軀狠狠的踢了一腳。
「轟。」從胖警察被剖開的肚子裡,一個東西像鯉魚一樣飛躍起來,把李延撲倒在地。是和胖警察埋在一起的中年人,此時正全身沾滿綠色汁液,跨坐在李延身上,緊緊的掐住他的脖子。被割開的喉頭「絲絲」地冒著滾燙的白氣。
好個李延,只見他不慌不忙,伸出強壯的手臂抓住中年人的手臂,使勁彎折。「喀嚓」中年人雙腕被折斷,白生生的骨頭刺破皮膚露出體外。抓住李延脖子的手鬆開了。李延趁機反過來把對方壓倒,狠狠的在他身上和臉上戳了好幾十刀。
中年人停止了動作,躺在地上變回屍體。李延留意到停止活動的中年人的肚皮突然間動了一下,拈起匕首朝著動的地方就是一刀。隨著綠色的液體流出,「啊呀!」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尖叫起來。李延拖動刀尖破開肚皮,把穿在刀尖上的東西從屍體肚裡拉出來。車燈下,一個拳頭大,長著人的頭顱和蝌蚪般身體的怪東西在刀尖上扭動,掙扎。這東西有一張皺巴巴的臉,一雙突出的大眼睛,週身呈綠色。它的四肢小而拘簍,尾巴像魚一般啪啪的擺動著。怪東西張開大口,像婊子一般大聲哭叫起來。
「哭你爹,哭!」李延把它狠命甩在地上,使勁踏上一腳。
哭叫聲嘎然而止,李延咬著牙大笑起來。再看兩具屍體,已經化為一灘綠色的粘液,八成是這個蝌蚪怪搞的鬼。
李延找來石頭,把已經被踩扁的蝌蚪怪砸成鬼泥,再狠狠的往上邊撒上一泡尿。「妖魔鬼怪都出來吧,看我操爽你們!」李延仰天大笑。
再看汽車後輪,不止陷進了泥坑,連輪胎都被石頭紮破了。李延用石頭把出租車砸得面目全非,把匕首和手槍插在腰間,開始徒步前進。這次沒碰到鬼打牆。
徒步向張家村走去。由於剛才和鬼魅搏鬥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李延開始氣喘吁吁。不遠處有電燈亮光,一所民居矗立在荒郊野外。李延喜出望外,他需要休息。
只見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民居前,敲響了門。開門的是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大約二十歲左右,長髮披肩一身黑裙裝,臂纏黑紗。大約在服喪吧。
「我是過路人,想借宿一宿。錢我會給的。」李延盡可能平靜的對女子說。
「進來吧。」女子很痛快的答應了。
進屋一看,屋內並無其他人。可也沒有特別值錢的東西。大廳掛著遺像,是個老太婆。大廳的中央,一個黑漆漆的棺材用兩張長凳架著。
「不好意思。我正為家母守孝。」女子露出悲傷的表情。
剎那間,李延感到憐惜之心差點在心中萌發。不過他瞬間清醒了,任何人對李延來說都是一塊肉而已。要切要割,只是憑心情而已。
女子端來酒菜,熱情招待李延。等吃飽了再一刀割斷她的喉嚨,來個先殺後*,李延這樣打算。
席間,女子對李延頻頻敬酒夾菜,顯得十分熱情。雙方閒話家常,不可思議的,李延覺得兩年來緊繃著的心緩和下來。女子十分美麗,令人想入非非。
幾個月前李延也有過女人。不過最後被他一刀刺入太陽穴,並剁碎煮成肉湯倒掉了。就因為她很吵,讓李延厭煩了。眼前的女子總比那鍋腥臭的肉湯好。
酒過三巡,身體熱起來。李延忘我的抱住了眼前的女子,把她按倒在牆上……
奇怪的是,天旋地轉起來,眼前的景色變了。這哪裡是在乾淨整潔的屋內,分明是荒涼的墳場。綠螢螢的鬼火,把周圍照亮。而女子背靠的牆壁,竟是一塊高大的墓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延喃喃自語,把手伸向腰間的手槍。
「就是這麼回事。」女子笑著說。
李延發現握住槍把的手已經抬不起來。因為女子的腰部以下已經化為粗大的蛇身,緊緊的纏住了他的身體,讓他渾身動彈不得。她的雙眼閃閃發光,蛇信子絲絲的擺動著,邊說話邊吐出綠色的火焰:「你不是叫妖魔鬼怪都出來嗎?所以我來了。我可是只吃惡人哦,所以經常挨餓呢。」女子,不,蛇身的女怪嘻嘻的笑了一聲。
鬼火的亮光下,粗糙的鱗片互相摩擦,發出扎扎的聲音。蛇身迅速收緊,李延來不及發出慘叫全身骨頭已經粉碎。張開血盆大口,女怪把已經被壓縮成一團的李延吞下。
「惡有惡報呢。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打著飽嗝,她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