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如羞得面紅耳赤,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真是亂來。」
她目光在二女臉上一掃。孟姍姍忙將臉轉到一邊去,也不嘲笑她。何玉婉卻大方地說:「都是自己人,見怪不怪了。以後咱們四個還會睡一張床呢。」
何玉如瞪她一眼,氣道:「你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何玉婉才不怕她,靠著莫意閒,說道:「有姐夫在,我什麼都不怕。」
又說了幾句話,莫意閒這才收拾停當,跟老婆們揮揮手,奔客運站而去。本來他是打算給殷大姐打個電話的,想想還是算了,太麻煩。
莫意閒到客運站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可開車卻是半小時之後。
車主老嫌人少,一直在等人,直到座無虛席,卻還不知足,非得將過道都給塞滿了才肯開車。相信如果天花板可以載人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再等上半個小時。
當然,此舉惹得旅客們大為不滿,都紛紛表示要退票換車。好多人報怨這司機耽誤辦事。
莫意閒心裡暗笑,怎麼開長途汽車的都這德行?殷大姐的老公是這樣,這混球也是這樣。
大巴開動之後,車上乘客的牢騷聲也慢慢小了。
莫意閒望著窗外倒退的風景,亂想著自己的心事。
或許在別人看來,他是一個生活幸福美滿、不應該再有所求的人。現在創業伊始,但他卻並沒有面臨很多同行創業者所要面對的麻煩,身邊人對於他的幫助自然是離不開的。
自打來到大原鎮起,莫意閒的運氣就一直很好。別的不說,莫意閒與這麼多美貌多情的奇女子有過染,這就是無數男性同胞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當然,煩惱也至於完全沒有,眼前就有一件,即是枯榮那可怕的預言。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莫意閒豈不是害了那些愛自己的女人?如果他不在了,何家姐妹還有孟姍姍怎麼辦?
莫意閒從來沒敢去想這個問題,只因為他不敢想像自己會是個短命人。他還打算跟他的那些老婆,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呢,哪能這麼早就見閻王去?
可是……萬一枯榮說的是真的,那莫意閒又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莫意閒他給不出答案,只覺越想越怕。人一旦有了值得留戀的東西,那就會越發對死亡感到恐懼。最終,他不願再往下想了。
沿途的風景倒沒有什麼奇觀。除了山嶺、村子,就是遼闊的田野。山嶺值得一提的是南邊有一段被推禿了幾片。每兩個禿處被墨綠的樹林間隔著。那樣子很好笑,有像像人一頭茂盛的頭髮,被誰用推子隨意縱向推掉幾帶,那是對美的粗暴破壞。
說到田野嘛,還有點看頭。現在這個季節。向北一望,最遠處有一道白水橫貫東西,平添色彩,白雲連綿,江邊便是莊稼地,一望無際。當真是錦繡平鋪、賞心悅目。各種作物都展現著自己的成熟的顏色,最好的成績。對於生於南方城市的莫意閒來說,這是從未親身經歷的景致。
大約駛了二十多分鐘吧,大巴終於下了高速,拐入泥城。
下了車,莫意閒瞅了瞅這比大原鎮掃大一些的縣城,畢竟人生地不熟,不認識路。他便喊了一輛出租,讓司機將自己送到衛生局。
司機是一個年近五旬的男人,兩鬢都有點斑白了。面孔黑瘦,顯然是一位飽經風霜的人。
這人面貌愁苦,頗像莫意閒的養父。這也多少勾起了他內心當中的同情,這麼個人運載自己,他心裡有點不安。他主動搭話道:「老師傅,你這一天能賺多少錢?」
「以前還行,現在嘛……這該死的油價。」司機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回答,聲音沙啞而蒼老,言下之意再明確不過。
莫意閒又問:「以你的年紀,這幹上一天一定很累吧?」
司機淡淡一笑,說道:「幹活那有不累的?不累也掙不到錢呀。人雖然年紀大了點,可我還能行。我年輕的時候是在啤酒廠抗貨的。」
莫意閒望著他的臉,說道:「那你現在應該已經退休了啊,怎麼來開出租?」
「哪裡是退休呀,我是下崗了。」司機的表情很是無奈。
莫意閒下意識重複道:「下崗?」
司機歎口氣,說道:「可不是嗎,我原來在啤酒廠的,本來日子還行,不想廠子黃了,我們就都回家了。」
莫意閒說道:「那也有最低生活費吧?」
司機說道:「有倒是有,還不夠我們一家吃飯的呢。」他頓了頓,接著道:「我一個兒子在外打工,一個女兒在上學。我老伴在市場上賣瓜子。家裡壓力大著呢,兒子以後要結婚,女兒要上大學。我也沒什麼本事,只好幹點體力活,掙點買菜錢了。」
這些話聽得莫意閒心很酸,也不知道該說啥才好。
國家確實發展很快,人民的生活也越來越好,可仍然有很多人日子相當辛苦,這裡邊的原因多著呢,絕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就說司機師傅這一家吧,他們所掙的錢,也只是勉強足以餬口。說句不好聽的,如果家裡一旦發生什麼事情,例如得個大病什麼的,那基本就是要面臨家破人亡的危機。這種情況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呼籲社會幫助,可國家這麼多需要幫助的人,社會幫困哪兒幫得過來呀?
一些國企與公務員機關,每年突擊消費高達三點五萬億,如果可以將這些錢投身於公益,設想一下到底可以幫助多少困難人群?
社會公益的支持者,永遠是位於最底層、最貧窮的民眾,這不得不說是個莫大的嘲諷。
中國是個非常富饒的國家,但之所以還有這麼多窮人,那完全是因為大部分財富往往都是掌握在小部分人手裡的;而僅餘下的小部分財富,才輪得到窮人以血跟汗去瓜分——這個問題,著實發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