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一下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全身汗如雨下,身體彷彿還處於剛才擊打的狀態。他回味著癱瘓之後的感覺,那種全身散了架,輕飄如燕的感覺就是爽,好久沒有這麼激亢了。
公園裡面鍛煉的人早已離去,只剩下聶星一個人孤零零的走著。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毒辣的陽光依舊普照著大地。公園門口兩個已經上班的工作人員驚訝地看著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的聶星,不可思議地竊竊私語:「這人是不是掉進魚池裡啦,剛才怎麼沒有注意到啊!」
回到家裡已經是八點半,聶軍和吳秀早已去上班,桌上放著包子和油條,還有稀飯。聶星一頭紮在桌旁,也顧不得手乾不乾淨,拿起一個包子就往嘴裡塞,做了兩個小時的體能運動,他現在才發覺自己是多麼的餓。
狼吞虎嚥地搞定一個包子,打了一碗稀飯就往嘴裡倒,稀飯在桌上放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已經有些涼了,但如果用來燙嘴,溫度還是適合的。聶星也顧不得溫度是否燙嘴,三兩下就把稀飯送進了肚子裡面。
桌上的包子油條一掃而光,又喝了兩大碗稀飯,聶星才感覺肚滿意足。好久沒有吃的這麼爽,這麼拚命了,像個餓死鬼一樣。爺爺曾經說過,男人要吃得多才像一個男人,才會幹事,不然等著別人叫你小娘們吧。
打了一陣飽隔後,聶星洗完碗,脫下運動服,沖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冷水澡,然後洗完衣服,穿上乾淨的短袖T恤,感覺整個人像新生一樣。雖然身上各個關節有著不同的酸痛,但卻別樣的舒服。
縣派出所門口,一個青年急急忙忙從裡面跑出來,跑到一棵大樹下,對著背靠著大樹皮的人問道:「星星,你找我有什麼事,這麼催促,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還是姑父不同意你去當兵?」
聶星眼睛狠狠地盯著那青年,質問道:「表哥,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聶峰被聶星盯的奇怪,問道:「哪天晚上,什麼事啊?」
聶星說道:「那天晚上你根本沒有把那四個人送進派出所吧,你為什麼放了他們?」
聶峰一聽,大吃一驚,左右環顧了一下,拉著聶星的胳膊,小聲道:「你在說什麼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事情?」
聶星歎了一口氣:「表哥,你別騙我了,哪天晚上你是不是每人收了他們一千五百塊錢,然後又把他們放了?」
聶峰驚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聶星說道:「你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你就承認你是不是做了這樣的事?」
聶峰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把聶星拉到一個遠遠的地方,周圍沒什麼人之後,急忙問道:「是誰告訴你的,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聶星苦笑:「你果然做了這種事,表哥,你知不知道你做這種事是違法的,不但會丟了工作,甚至還有可能坐牢!」
「我知道,我不用你提醒!」聶峰眼裡冒著火光,「告訴我,是不是那四個王八蛋告訴你的,他們還有沒有告訴別人?」
「還有一個人。」聶星說道,他這話剛出口就把聶峰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後面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人你放心,他不會洩露出去的,他是那小白臉的哥哥,叫劉子帥,剛退伍。」
聶峰鬆了一口氣,拍著自己的胸口道:「嚇了我一跳,不過星星,這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也不要告訴姑父姑媽,僅限你一人知道。」
聶星擔憂道:「表哥,你這樣做很危險的,紙包不住火,這事遲早會露餡的!」
聶峰有些不悅:「這事不用你提醒了,我既然做了,心裡自然有數。」
「可是……」
「不用可是!」聶峰粗暴地打斷聶星的話,「你知道嗎,星星,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剛開始我穿上這身警服時,和所有有著激情的年經人一樣,有著自己的夢想。那時我想,我一定做一個很好的警察,樹正義,贏民心,懲奸除暴,用自己的生命來維護社會的治安,我還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目標,一年之內要抓多少多少個犯罪分子,並且我也這樣做了。」
「可是,當我為著自己自以為崇高的事業付出著滿腔的熱血時,我發現周圍的同事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我,我百思不得其解,我這麼努力地工作,拼著命的工作,為什麼得不到他們的認同呢?後來有個人開著玩笑道,聶峰,凡事不要這麼認真嘛,太認真了對自己沒好處!」
「為著這句話我想了三天三夜,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了。是啊,我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呢,我在外面拚命地工作,拚命地圍堵犯罪分子,一天一夜潛伏在一個地方,只吃一個包子,沒有喝一口水,結果到頭來,功勞成了他們的不說,我還得罪了不少人。」
聶峰越說越激動,像一個壓抑了很久的火山一樣,突然爆發了。
「我在崗位上奮鬥了兩年,抓過的犯罪分子和協助破過的案子比誰都多,流過的汗吃過的苦更加不用說了,可結果呢?記功多次,表揚多次,可那都是口頭上的。月工資和別人一樣,年終獎金比別人多不了多少。」
「混了兩年,我還是一個二級警員,而我的同事呢,都升為了一級警員。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我流過的汗水少嗎?我抓過的人少嗎?我破過的案子少嗎?為什麼我還是一個二級警員呢?」
「我苦思冥想,終於想明白了,我做過的事情不比別人少,但我卻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事業上了,我正直,不圓滑,不耍詐,與周圍的風氣格格不入。而我的同事們呢,他們把精力放在了溜鬚拍馬,左右逢源的事情上,討好領導,廣交人緣。」
「呵呵,我真是傻,我在外面無論流多少汗,抓多少人,破多少案,都不會給領導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他們認為那是我作為一個警察,一個人民公僕應該做的份內之事。然而拍他們一下馬屁,遞給他們一支煙,點一下火,請他們吃吃飯,喝喝酒,那印象一下子就深入了他們的心裡面,多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