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急匆匆地趕過去,臨近公園門口時放緩了腳步。他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後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才慢慢地走向了公園門口。他今天對這件事夠重視的,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重視過一件事。
韓芸沒有走來走去,她正坐在公園門口的階梯上,像是想事,又像是在發呆。聶星看著她那無神的模樣,心裡竟生出一絲憐愛。
「韓芸!」聶星輕輕地走到韓芸身邊,叫了一聲,然後挨著她坐了下來。
韓芸回過神,偏過頭看著聶星,兩人目光相撞,竟然都有些尷尬。
見到韓芸那柔和似水的目光,聶星心裡極為複雜,他在想,她和劉南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目光呢?為了故意表示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悅,他連忙把頭偏過來,把眼光避開。
「聶星,你說我怎麼辦?」韓芸並沒有注意到聶星臉上的表情,問道。
「什麼怎麼辦?」聶星有些奇怪,以為她在問她和劉南的事情。如果她在問她和劉南的事情,那他認為沒有必要回答。
「你說我是去復讀還是去讀大學啊?」韓芸說道,她壓根就不知道聶星心裡在想什麼。
「你?」聶星見韓芸沒有問她和劉南的事情,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我覺得你不管是復讀也好,還是讀大學也好,總之就是好事。」
「為什麼?」韓芸不明白聶星說的是什麼意思。
聶星發自內心地說道:「我覺得女孩子,讀書是她最好的出路。所以不管是復讀還是上大學,對她來說都是好事。韓芸,我可不想到時候看著你到菜市場去賣菜。」
「去你的!」韓芸狠狠地捶了聶星一下,「你才賣菜呢!」頓了頓,又說道:「你呢?你是復讀還是讀大學?聶星,我們兩個能不能呆一個學校?要麼,我們一起去復讀,要麼我們一起去讀大學,並且上同一所學校。」
聶星怔住了,這個事情放在之前來說,他絕對會欣喜若狂,然而現在已經不是之前了,僅僅幾天,就物是人非,苦笑道:「這個主意不錯,韓芸,你太會想事情了!」
韓芸婉爾一笑:「你現在才知道啊!」
聶星知道,韓芸提出這一個主意,並不代表她與劉南的關係結束了,而是她不想一個人去一所陌生的大學,那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依靠。所以,她想找一個能夠依靠,能夠消除自己心怯的場所。
但或許,希望就在當中。
「那個,他回部隊去了嗎?」聶星心裡總是不甘心,他總想從中找出一點機會,哪怕是一點點僥倖也可以。
韓芸的臉立馬就俏紅起來,她沉默著,不知道怎麼開口。聶星看著她那俏紅的臉,心裡的血液直往上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有見過她俏紅過臉,而今天僅僅是提了那個他一下,她的臉馬上就紅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聶星心中僅存的一點點僥倖也漸漸在破滅。
聶星不甘心,他不想自己還沒有開始就敗在別人手下,他想問一下,到底是為什麼:「他有那麼好,值得你和他交往嗎?他才回來幾天?你瞭解他嗎?」
聲音都變了,變得激動起來。
看著聶星有些控制不住的表情,韓芸心裡有些為難,她知道聶星心裡在想什麼:「聶星,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見劉南時,心裡面竟然有一種怦怦直跳的感覺,那是一種非常美妙的,以前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後來我就想,這是不是一見鍾情呢?果然,當那天從學校回來,他們請我吃飯時,劉南當場就向我表白了。一見鍾情,聶星,你知道嗎,一見鍾情,這是我做夢都想見到的。」
當一個青春少女的心開始萌動時,那就如瘋長了的草一樣,怎麼阻止都阻止不了的。
這個聶星當然不明白,他只是不甘心:「可他是一個當兵的啊,而且你一年都見不到他幾次,他給了你什麼前程?到時候你讀了大學,你和他在一起會有共同語言嗎?是,他是個當兵的,很威風,很瀟灑,可他畢竟要在部隊裡面呆幾年,你等得了嗎?」
「我等得了!」韓芸執著地說,「愛情只要天長地久,不一定要朝朝暮暮。」
聶星無語了,確切地說,他心中是被嫉妒的火充斥著,他看著韓芸那固執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他實在想不清楚,幾天時間能成就一段愛情。
「聶星!」韓芸看著聶星有些漲紅的臉,心裡有些難過,「我知道你關心我,我知道你一直很關心我。因為,我們兩個是好朋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嗯。你的手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到現在才發現手受傷,聶星的心大受打擊,有氣無力地說道:「沒事!」
「讓我看看!」韓芸一把拉過他手,想看個明白。
「沒事!」聶星有些粗暴地拉回自己的手,可拉回後,心裡立馬就後悔了,看著臉色有些吃驚的韓芸,他有些心疼地說道,「沒事,摔了一下!」
韓芸明顯受到了刺激,沒有再說話,兩人都處於了沉默中。時間漸漸向中午靠近,火辣的陽光直射著大地,加速地製造著地面上的陣陣熱浪。
「天很熱了,我們走吧!」聶星站起身來,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
「你走吧,我想再坐一會兒!」韓芸細聲地說道,那聲音細小的彷彿在自言自語。
聶星的心軟了下來,認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過分,他心裡苦笑,曾經有人說,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把她追到手,放棄也是一種選擇,或許自己應該放棄,徹底地放棄,並且還應該送上祝福,祝她幸福。
「韓芸,說心裡話,我很不希望你和劉南在一起,因為我覺得那個人太會浮誇,但或許這是我個人自私想法。不過,你既然打算和他在一起,我祝福你們!」
韓芸抬起頭,直直地望著聶星。
聶星歎了一口氣,還想說點什麼,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好說道:「天太熱了,會把皮膚曬黑的,早點回家吧。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聶星,我們一起去復讀或者去讀大學,好嗎?」韓芸急急地在後面問道。
沒有人回答!
有人說,兩個人有緣份的話,相隔千里都會走在一起。但聶星覺得自己和韓芸有緣份認識,卻沒有緣份走在一起,屬於那種有緣無份的人。怎麼說呢,是自己的終究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怎麼努力都沒有用。
聶星把自己關在房間關了整整兩天,也整整想了兩天,到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和韓芸如同兩條平行線,只會平行著無限延伸,永遠不會有相交點。想到這裡,他心裡反而放鬆了許多,既然兩人不適合在一起,那何必為這事傷心呢!
終於接到了聶峰的電話,聶星急匆匆地從家裡跑出來,來到了聶峰的單位裡。
派出所裡面什麼人都沒有,只剩下一個聶峰,聶星奇怪地問道:「表哥,這裡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聶峰說道:「今天星期天,其他人都放假了,剩下的幾個人也都出任務去了,只下我一個人值班。坐吧,要不要喝杯茶?」
「不用了。」聶星迫不及待地說道,「表哥,你說說吧,你都打聽到些什麼了?」
聶峰在那個黑色真皮旋轉椅上坐了下來,然後把腳架前面的辦公桌上,一臉神秘地笑道:「這兩天我可沒少花心思,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力量,終於打聽到了一些確切的消息。你知道今年徵兵是在什麼時候嗎?」
聶星搖搖頭:「我哪裡知道啊,表哥,你快說吧!」
聶峰說道:「那你得豎起耳朵,聽我細細講來,第一,九月底以前,凡符合徵集條件的十八歲至二十歲的青年均可參加兵役登記,登記時可由本人,親屬到各鄉鎮兵役登記站進行兵役登記。星星,你滿十八歲吧?」
聶星點點頭:「我今年剛好十八歲,而且十八歲的生日已經過完了。」
聶峰接著說道:「第二,十月底以前,被確定為預征對像人員,按時回到戶口所在鄉鎮參加初檢初審。
第三,十一月上旬,由徵兵辦統一組織體檢,下旬對體檢合格人員進行政審,病史調查和家訪。
第四,十二月上旬,由徵兵領導小組進行集體定兵。
第五,十二月中旬發放入伍喜報,對批准入伍人員進行張榜公告,然後組織新兵復檢,歡送新兵入伍等等。
哎呀,媽啊,累死我了。星星,倒一杯茶給我!」
聶星聽了後,大為興奮,連忙給聶峰倒了一杯茶。可是興奮之後,越想越有點不對:「哎,表哥,有點不對勁啊,你怎麼突然說的這麼順口溜了,平時也不見你一下說出那麼多特殊名詞吧,什麼徵兵辦啊,徵兵領導小組啊,預征對象啊。就算是別人告訴你,那別人也不見得這麼專業啊。你是不是背的啊?」
聶峰聽了有些尷尬,剛嚥下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確實,這些消息並不是他打聽出來的,他原先打聽的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後來實在沒辦法,跑到網吧裡面查詢了一下,只在搜索欄裡面輸入了徵兵兩個字,結果蹦出一大堆結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