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素帶回了一些家常吃的東西,待秦睦庭吃完歇息了一會兒,便與他商量回秦府去,秦睦庭自覺身體還可以勉強支撐,便同意回府調養。兩人一騎往回去的路走了。紈素因來時騎著這馬跑了許久,回去便不敢讓這馬快跑了,只是一路慢行。
秦睦庭將紈素擁在懷中,想像著今後兩人能常如今天這般同乘一騎遊歷於山水田園之間,便從心底裡笑了出來。那笑既然是發自內心,笑容自然也滿是幸福和滿足,只是紈素坐在他前面,不曾看到。
兩人快到秦府時便下馬緩行。回到秦府,秦家老夫人見孫子這副樣子,自然又將秦家弄了個底朝天。請大夫的,準備飯食的,準備燒湯沐浴的立馬忙不迭得做起各自的事來。
紈素便自己默默牽著馬,準備把它拴到馬廄裡喂些食,也讓它好好歇歇。
還沒到馬廄邊上,就聽到一個小廝對牽馬的沈笑玩笑道:「爺今晚又去沁香院快活?」
沈笑笑罵道:「臭小子,不學乖,當心哪天大爺閒了給你鬆鬆骨。」
那小廝忙把馬韁繩交到沈笑手裡道:「爺還真不用費手,您只管從沁香院帶個香囊來,我一聞,骨頭立馬鬆了。」
沈笑向空中甩了一鞭子大笑道:「漫說一個,十個爺也能給你弄來,等著!」便拉著馬向外走去。
紈素抬頭看了下天,只見那天邊的一抹紅雲正漸漸褪去顏色。紈素將馬牽到馬廄裡,又在裡面挑了自己慣常騎的馬,也往府外走去。她心裡存著一份好奇,倒要看看沈笑究竟去了哪裡。
紈素遠遠跟著沈笑,終究見他進了沁香院,看著門口那些濃妝艷抹搔首弄姿的姑娘,紈素心裡頓時涼了半截。平日看他雖放浪些,但也不覺會是到這種地方來的人,莫不是我真的看錯他了?難道真如鶯哥所說?
她學著沈笑的樣子拴好了馬,正要進沁香院卻被一眾姑娘七手八腳的攔下了,都嚷嚷著問她找誰。紈素向來文靜慣了的,被她們這樣七嘴八舌的一通吵,只覺得想逃。便拿劍一橫止住了她們,然後轉身走開了。
只聽那後面一個破鑼似的聲音說道:「我說呢,這樣一個天仙兒似的美人怎麼拴不住自己老公的心,原來是個練家子,可見了女人什麼時候都應該溫柔嬌弱些才能得到男人的疼愛。」
從正門進不去,紈素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越牆而入,可巧她剛進去就看見沈笑倚在一個窗戶邊上,臉朝屋裡跟人說話。她躍身到窗戶對面的屋頂上,雙手抱膝,將頭杵在膝蓋上,看著屋裡的一切。
只見沈笑對面椅子上坐著一個姑娘,她的談笑舉止透著幾分嫻雅,跟之前見到的那些女人全不似一類人,兩個人說了好長時間的話,沈笑喝了兩碗茶。然後兩人又到桌案邊,沈笑提筆寫起字來,那姑娘就在一邊研磨,兩人說說笑笑很有默契。
沈笑擱下筆,那姑娘便走到琴邊坐了下來,兩個手撥弄起琴弦來。看的出來,她彈得很是投入,沈笑聽得也很是著迷。聽完琴,沈笑便起身開門欲意離開,那姑娘也與他揮手道別。
紈素抬頭看了看天,只見一輪圓月高掛在上,估計是亥時快過了。這時底下似乎有人發現了她,指著她的背影大聲說話。紈素並不理會,只是三下兩下地跳到剛才沈笑待過的屋子裡。
一進屋紈素便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香味,是了,這屋子裡的香和沈笑身上的香是一樣的。紈素覺得有些失望。
她打量著眼前的姑娘,只見她不驚不慌,只是看著自己笑。
「你是因為沈公子來的吧?」那姑娘說話慢聲細氣,很是好聽。
紈素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
「因為我見你在對面屋頂上坐了有些時候了,沈公子若是知道你來,一定會請你進來坐的,你若是想進來見他,也必會自己進來的,所以我沒有說破。」那姑娘笑著說道。
「姑娘喝茶嗎?」她仍舊是那樣嫻雅的模樣。
「你和沈笑什麼關係?」紈素靜靜地問道。
只見對面的姑娘淡然一笑道:「每一個到這兒的姑娘似乎都會問我這個問題,你並不是第一個。傾慕沈公子的人確實是大有人在,不過我對每一個人都會這麼說:『我們是知己,是知音人。』你若對我的琴聲感興趣,便坐下來聽我彈一曲,也不算枉來。你若對我的琴聲不敢興趣,我也不便久留姑娘。」說完她坐下來,開始調整琴弦。
紈素看了她一眼,見她一心撲在琴上,便轉身推開門走了。
再說那沈笑到了拴馬的地方牽馬時,見旁邊拴著紈素日常的坐騎,便可以斷定對面屋頂上的人就是紈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