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姝 第1卷 七、報前怨仇上添仇   觀遺玉疑中生疑
    左右二仙因為紅袖走掉了,心裡正自忿忿,又突然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你們這兩個敗類,今天終於讓我遇上了!」說話的是趙甘的父親趙宣義。

    左右二仙不解的對望了一眼,雖說咒罵自己二人的人雖多,但還沒有一個人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大模大樣的當著自己的面這樣,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怒不可遏的老頭到底是誰啊?

    「你們倒是忘記了!二十年前,黃沙渡上,被你們折磨死的那個女人,死得那麼慘,你們就真的不記得了嗎!」趙宣義咬著牙,一字一字恨恨得說著。

    左右二仙似乎是記起了什麼,二十年前二人還不是尊主手下,那時二人真就是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二十年前黃沙渡上似乎有遇到一個美貌婦人,那婦人懷抱一個剛滿月的嬰兒,在渡邊焦急得等著什麼人,天色已經黑了,這婦人又實在貌美,左右二仙頓起色心,輕薄了那個婦人,二人並不覺得是在作惡,走的時候婦人也並沒有死。那個婦人,正是趙宣義的愛妻,那天她等的人就是趙宣義,趙宣義趕到渡口時看到愛妻正倚靠在一塊石頭上,衣衫凌亂,淚流滿面。身邊孩子不住的大聲啼哭,小臉通紅。趙宣義將妻子輕輕地抱入懷中,心亂如麻。就在這時他聽到匕首刺破皮肉的聲音,然後是溫暖的液體浸濕了自己的衣服,他低下頭一看,妻子不知何時取出了他的防身的匕首,深深地插入自己的身體,血流的到處都是,他瘋狂地喊叫著,可回應她的只有風聲和嬰兒的啼哭聲,妻子用最後一口氣說出了仇家的名字:「左右二仙……」,她看著她愛的人,深情地,然後將頭轉向了兒子,死不瞑目。

    叫著妻子的名字,趙宣義像瘋了一樣,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淚水流趟到妻子的臉上,他用臉貼著妻子冰冷的臉頰,才知道,她永遠地離開了自己。「左右二仙!不殺此二人我誓不為人!」

    宣義將兒子捆在背上,抱起妻子的屍體消失在黑暗中。他知道妻子最後一眼的含義,她放心不下兒子,他要她放心,兒子長大成人的那一天,他要為她報仇,然後去找她,絕不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一個偶然的巧合,趙宣義來到宮中,成為齊王的師父,趙甘也成了齊王的伴讀,整日和齊王一起讀書、練功、玩耍……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趙宣義也開始著手尋找左右二仙的下落,但是一直以來左右二仙似乎從江湖上失蹤了一樣,無聲無息。這麼多年來,趙宣義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這兩個人,今天,終於見到了,他定要手刃二人為愛妻報仇。

    趙宣義劍招迭出,劍劍精準,左右二仙只得一一招架,雙方都不敢有絲毫怠慢,高手過招,招招致命。轉眼雙方已過了百多招,兩邊正打得難解難分,忽然,趙宣義左膝一軟,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力道之大使得他險些跌倒,在這命懸一線的緊急時刻,饒是他及時應變但還是被左右二仙抓住空檔施以辣手。

    趙宣義只覺得右臂火辣辣的疼,他情知自己負傷,卻無暇顧及這些,只能更緊的握住手中的劍。以一敵二對他已是不利,現在自己右臂負傷,勝算渺茫,二十年來的大仇無以得報自己有何顏面去見愛妻,趙宣義想著心中怒火更增,使的全是一些不要命的招式,他就是抱著與仇人同歸於盡的心,全不管自己死活了。

    左右二仙頗感棘手,與人打鬥最怕遇到這種不要命的人,對手死了不要緊,自己少條胳膊少條腿兒的就不大好了。他二人一刻也不敢疏忽,一點也不敢鬆懈。三人真是打得昏天黑地,難解難分。通的一下,趙宣義只覺得自己肩頭又被什麼暗器打中,剛才一陣拚命的狂打,已經用上了所有精氣,這次一鬆勁只感覺提不上力氣來。趙宣義心中撲撲通通的直跳,左右二仙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劈頭蓋臉的又打了過來,趙宣義深吸一口氣又與他們打將起來,怎奈精力漸感不支,只覺胳膊像繫著千斤重石一般舉不起來,漸漸地招式使得越來越力不從心,終於被左大仙尋著空當,一掌打到趙宣義腹上。趙宣義只覺得一股暖流往上翻滾,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右大仙趁機一記猛拳打到他背上,趙宣義頹然倒地,他面貼著冰涼的土地,感覺溫熱的血從自己嘴裡大口大口的流出,雙眼朦朦朧朧間竟看到自己的娘子在不遠處偏著頭向他微笑,趙宣義臉上也露出了那樣溫柔的微笑,死了。

    左右二仙略整衣衫單膝跪地,朝西南方一拜,口中道:「感謝尊主相救之恩!」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左大仙偏過頭向右大仙道:「想是尊主已經走了。」右大仙像是沒聽到一樣,自己又說了一句:「想是已經走了。」二人方才站起。

    再說那秦府大廳之中,眾人走的走,散的散,餘下的只有秦文樓並兩個師弟,還有鶯哥站在秦文樓身後不遠處。秦老夫人受了驚嚇,已經由秦夫人陪著到後堂了。一干僕眾打掃廳中一片狼藉自不待言。

    忽聽鶯哥咦了一聲,走到一個大方桌邊拾起一樣東西來,眾人一看竟是一塊上好美玉,那玉一面雕龍,一面草書一個齊字。秦文樓先是驚訝,接著神色中微露不安,但立馬又恢復了平靜,收好了那玉。

    秦家人正在為紈素擔憂之際,忽聽得秦睦庭隻身一人回來了,眾人趕忙迎上前去問紈素的情況。秦睦庭垂頭喪氣道:「我趕出去時他們已經走遠了,到底沒追上,我又尋著一些蛛絲馬跡追蹤了一會兒,直到無跡可尋我就回來了。」

    秦睦庭眉頭緊鎖,似已亂了分寸,他問明了家中的情況,知道祖母、母親也都無礙就要再出去。這時有一個下人恭立堂下說有事要報,秦睦庭點頭示意他說,聽聽是什麼事情。

    「不知公子是否記得昨兒晚上那醜婆子,不,是假扮的醜婆子進門時帶著一口箱子的,她讓咱們抬到她住的房間了。剛才幾個丫頭打掃客房時見那箱子還在,箱蓋上有一封信在這裡。」說著那管事的雙手呈上一封信來。

    秦睦庭打開見信上寫到:「借貴府凝冰金露一用,想來未必有歸還之時,僅以箱中之物聊做賠補。」字跡規整,顯然是早有準備。秦睦庭並不說話,只暗暗地將信揉成一團攥在手心。要不是他們這些別有企圖的人素妹也不會被人擄走現在還不知去向。

    「箱中有什麼東西?」秦文樓不管秦睦庭是否有興趣知道,自己倒很想聽聽。

    「有天山冰雪蓮十朵,成人形的野山參十支,龍眼大的珍珠十顆,野靈芝、鹿茸、虎骨等各種珍奇藥材均十樣。」

    「哼哼,是來跟咱們換寶貝啦!」秦睦庭打斷了管家的話,眼中怒火似欲噴發出來,家中下人從未見秦睦庭這樣生氣過,在場的下人都垂手低頭大氣也不敢出了。

    秦睦庭心中抑鬱惱怒,若不是這些圖謀不軌的人,紈素斷不會到此時還無音信,祖母也不會這麼大年紀還受驚嚇!

    「庭兒,你看看這是什麼。」秦文樓拿出早先鶯兒拾到的那塊玉珮來。

    秦睦庭接過手,仔細看了看,心中倏地沉了一下。他屏退眾人,向秦文樓說道:「姑母,如果我看得不錯這是當今聖上的小皇子齊王的東西。」

    秦文樓聽後著實一驚。心道:難道齊王也來了?

    「庭兒,齊王隱瞞身份到了咱們這裡?」

    「那也未必,」秦睦庭道,「今天來的人魚龍混雜,也有可能是誰偷了齊王的東西,今天又丟在這裡。」秦睦庭閉上眼睛,輕晃了一下頭,皺著眉頭似乎在冥想什麼,「如果真的是齊王,他來幹什麼了?」這一句似乎是對自己說的。

    這幾天他實在是太累了,不願想這些了,秦睦庭靠在座椅上,閉上眼仰頭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再說那趙甘在眾人打鬥後不久就藉故離開,在秦府中悄悄勘視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便回到府中。等了很久,既不見齊王回來又不見自己爹回來,心中漸感著急,可是又無處可尋,眼看日漸西沉越發覺得不安了。他踱步到父親房中,看見那幅掛在牆上的母親的畫像,停了下來。母親的畫像是父親親手畫的,畫中的母親恬靜而端麗,她的臉上露出一種發自內心的笑讓人不禁想要靠近。趙甘走到畫像前,取下畫拿到窗邊上細細看起來,雖然他的記憶裡沒有母親的痕跡,但是他卻時常想像著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心中所勾畫的母親是天下最好的,有天下所有母親的優點,沒有任何的不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眼睛從畫中母親的臉上挪開,正準備將畫重新掛上,卻突然發現畫的背面有字,一看原來是「誅左右二妖,慰愛妻亡靈」。

    趙甘心中一緊,頓時腦中迷亂起來。這左右二妖難不成就是左右二仙?自己一直不知道母親因何而死,難道是此二人害死的?趙甘左思右想腦中如麻,等不得父親回來了,他奔出府外,自己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只是那麼走著,心神不寧。

    自己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見前面亂哄哄的圍著一群人。他待要避過人群,只聽得有人議論道:「這老頭死得好慘,看起來像是豪門富戶裡的,死在這裡無人問,衙門裡的人怕是要來了吧……」趙甘一個激靈,忙跑過去,撥開人群向裡擠。待到看清時,那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人不是他父親趙宣義又是誰?趙甘頓時感覺猶在雲中,大腦一片空白。他跪倒在父親身邊,大聲哭喊著父親,可是卻再也聽不到父親的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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