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呢。」
他說,「只要他能活著,就是我們最大的期許了啊。能不能有什麼大成就,這些,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而他,遇到了你,玄凰閣下,不是麼?」
是啊,玄凰感慨地笑了,是她想得過多過雜過於苛求了,這天下間當父母的,都只是一心一意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幸福罷了,至於強不強什麼的,那是後話,即使一生沒有大作為,但能夠跟在玄凰身邊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作為小白的父母,麒麟王閣下也已經是很欣慰的了。
「小白,你這個傻孩子,你叫一聲爸爸吧。」玄凰揉著小白毛茸茸的腦袋,柔聲說道。
小白明顯適應不了,一雙黑豆似的眼睛瞧著骷髏獸,彆扭著不肯出聲,情緒甚是複雜。
打從有記憶起,小白就是一個人在外流蕩的。
說實話,他都快忘記在外流蕩多少年了,直到遇上玄凰,才終於擺脫餐風露宿擔驚受怕的日子,如今在小白心裡,玄凰才是最親的人。
而這個骷髏獸,給他一種既想親近又想抗拒的感覺,這份感覺,他也說不上來,就是彆扭的很。
就好像一個餓了許久的人,經常做夢看到一份雞腿飯放在眼前,每次伸手去撈時,都是鏡花水月一場,而當一份真正的雞腿飯擺在他面前時,他反而猶豫失望不信了!
小白一直以為他自己無能的很。
突然之間有個強橫的魔獸跳出來告訴他,小白其實不是殘廢麒麟,而是麒麟一族王的兒子,這身份尊榮華貴的連小白他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雷格閣下,麒麟一族除了小白還有倖存的麼?」
麒麟王雷格苦笑著搖搖骷髏頭,所有當初逃到東大陸來的族人,不是被滅殺就是被那個人收服了,一類是成為地獄獸,另外一類就徹底淪為那個人的走狗,為虎作倀胡作非為。
「哦。」玄凰瞭解地點點頭,攤開掌心的小瓶子問道,「那要怎麼樣才可以將小白的血脈之力與靈魂融入他本體呢?」
「這個必須要靠小白自己吸收,旁人幫不了他,即使是我也不行。」麒麟王雷格說道,「為了讓小白更好的吸納回靈魂之力與血脈之力,玄凰閣下,我有一事相求,請您答允我可以麼?」
「雷格閣下說說,是什麼事情,如果我幫的上忙,定不會推辭。」
雷格那雙窟窿眼忽地一亮,喀拉喀拉點點碩大的骷髏頭道,「我希望玄凰閣下用黑火淬練我的靈魂,然後將淬練的魂珠給小白服用。」
玄凰大吃一驚,淬練靈魂,以前可是聽都沒聽說過的,那是什麼?淬練完的靈魂……會永久消失在這個世上吧?
看到凰兒目光向他瞄來,蕭雲宸表情萬分嚴肅,說道,「魂珠是血脈魔獸的精華所在,比之魔獸內丹更凝練更容易吸收,尤其是同類。你猜的沒錯凰兒,這是一種遠古魔獸種族間的傳承方法,也只有血脈魔獸才能淬練魂珠,代代相傳。」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淬練魂珠的方法,因為這方法可以說是極其歹毒,也是有悖天道的,不管是人是獸都是求生而不是求死,沒有多少人肯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原來……凰兒吸納的黑火竟有淬練魂珠的功用。」
蕭雲宸歎了口氣道,「一般抵達天境武神境界的人與獸,丹不死魂便不滅,就算肉身毀滅,也可以通過時間打磨,重塑肉身。而如果淬練魂珠的話……」
「傳承者會煙消雲散,被傳承者則實力大進。」
小白一聽,頓時吸了一口冷氣,搖著毛茸茸的小腦袋,嗚咽著怒吼,「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的魂珠,不要!」
麒麟王雷格很是欣慰地看了小白一眼,骨頭手抬了起來,輕輕摩挲上小白的腦袋,「孩子,爸爸就算這樣苟延殘喘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我的肉身早已消亡了,而這麼多年來,無論我試過多少次方法,始終無法擺脫他的控制,與其當一個傀儡,倒不如把僅有的靈魂淬練成魂珠贈給你。」
「不!不!」小白憤怒地爬著爪子,死活不依,「我不要!不要!」
「小白。」玄凰低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雙黑豆子似的眼睛裡漾著水花,不由心疼了,「雷格閣下,不如我們試下別的辦法……」
「玄凰閣下。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麒麟王雷格有些焦急地打斷玄凰說話,「我被刻印上禁制木牌,這一輩子就受到那個人的禁制,他的命令我不得不聽。」
「之前被你弄斷的那兩塊禁制木牌其實並非本源那塊,弄斷多少都能從新製作。除非有人剛猛地摧毀我的殘魂,讓我永遠消失在這世間,那麼才能將總部那塊本源禁制木牌徹底銷毀。不然的話,我就依然必須給那個人賣命。」
「既然必須摧毀我的靈魂才能讓我脫離那個黑暗的組織,那何不將我的靈魂淬練出來呢?也算是我對小白,這麼多年來的虧欠補償,這是我欠這個孩子的啊。」
小白使勁搖著小腦袋,堅決地說著,「不要,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
「孩子……」
「不要,我都不要!」小白猛地跳了起來,一骨碌滾進他的骷髏軀體內,吊著他胸前兩根骨頭,奮力地爬著,「爸爸!爸爸!」
麒麟王雷格偌大的骷髏身軀震動了一下,如果此刻他流的出眼淚,恐怕早已淚流滿面了。
「孩子,我的好孩子啊……」
玄凰站在一邊,小手緊緊捏住了拳頭,整個人微微地輕顫著。
她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他們如今依然不知去向,她就止不住地難過,如果爸爸媽媽看到她,一定也會十分高興的吧……
蕭雲宸見狀忙將她摟到懷裡,「凰兒,別難過,這世上本就沒有不散的筵席,是生是死早已注定,既然已經走到必須死的這一步,我們就應該去勇敢地面對。」
玄凰微微點了點頭,「消亡,對雷格閣下來說,也許是一種另類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