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斗:丑後傾城 十里錦紅 第279章
    十月三日傍晚時分,待官府官兵將大街小巷的居民住宅以及各類商舖挨家挨戶地搜了一遍後,整個汴京一片沸騰。

    當今皇后於昨夜夜半失蹤,如今下落不明。如有知情者,可到官府通報,官府將重賞黃金百兩。如有知曉實情卻隱瞞不報者,一經發現,必予以重責。

    這樣的消息一經傳開,人們除了震驚,餘下的便是互相打探和躍躍欲試,眼睛比平常晶亮了不知不少倍。

    當負責搜查的官兵從相府離開後,李筠霖愕然不已,心裡更是擔憂至極。而李仲業,面色雖有驚愕,心裡卻是鬆了口氣。

    看來,青曼已於昨夜順利出宮,現在,她應該已經安然離開汴京了。

    怕事情外露,仔細思索了一番後,李仲業最終決定將他暗中協助李青曼離開的事情隱瞞下來,連李筠霖也不打算告知。

    夜深時分,在收到官府的回稟後,南宮宣一張俊臉冷沉如霜,如墨的黑眸裡寒光灼灼,銳利深沉。

    沒有找到人,竟然已經不在汴京了……動作這麼快,看來,這件事真的是早有預謀。只是,不知帶她走的人究竟是誰?是出於什麼目的?她現在安全嗎?

    是夜無殤原來的部下?還是,是其他別有居心的人?

    如果是有所圖謀,擄走她的人會是什麼來歷?是西越和北漠的皇族?還是別的江湖勢力?

    如果是夜無殤原來的部下,他們又籌謀了多久,為什麼偏偏選在昨晚出手?

    雨夜救人,到底是巧合,還是另有玄機?

    夜無殤的手下他見識過,身手並不是有多麼的出類拔萃,以暗衛的實力,要想拿下他們並不是很難。

    夜無殤現在下落不明,他派出去暗中訪察的人也沒有夜無殤的一丁點兒消息,在夜無殤不在的情況下,再加上壽宴那晚的事,那些人怎麼敢再度夜闖宮闈?就不怕命喪黃泉,卻救不出人嗎?

    難道,夜無殤收攬的手下當中有能人異士,通曉天象,能算出昨夜有雷雨,正好方便救人出宮?

    不!這不可能!如果夜無殤身邊真有這樣的人,上一回,夜無殤就不會中了他的陷阱,到現在還生死不明。

    難道……是上次出現的神秘人再度出手?這樣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想了好一會兒,南宮宣驀地抬頭,轉身揚聲道:「來人,宣李丞相進宮覲見!」

    話音一落,候在養心殿外的小喜子便「蹬蹬蹬」地跑開了。

    舉步回到案桌後的龍椅上坐下,南宮宣的眸中一片幽深。

    如果已經離開了汴京,不管帶她走的人是誰,他都會將她找回來,一定!

    ……

    翌日深夜,汴京某家客棧的天字號房內,一身藍衣的司馬流雲輕搖折扇,靜靜地聽著絕殺的稟報。

    「殿下,屬下已經查實,李皇后確實已於昨夜失蹤,現在下落不明。」

    聞言,司馬流雲淡淡地笑了笑,眸底一抹幽光一閃而逝,俊秀儒雅的臉,一如往昔那般雋秀迷人,看上去無害至極。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著吧,明早啟程離開。」

    「是,屬下告退。」

    待一身玄衣的絕殺退了出去,司馬流雲放下了手中的折扇,為自己倒了杯熱騰騰的碧螺春。盯著杯中盤旋漂浮著的茶葉,唇角輕揚,他溫和地笑開了,目光幽幽。

    很好!等了這麼久,他總算等到一些有價值的消息了。

    自從那晚之後,他便一直在等,等著她和南宮宣決裂,等著她離開東陽皇宮。卻沒想到,在那之後,一切竟是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就連她腹中的孩子,也仍舊安然無恙地存活在這個世上。

    夜無殤出事,她還能繼續留在南宮宣身邊,他還以為,是他估計錯了她和夜無殤之間的感情,沒想到,這一天終於讓他給等來了。

    她瘋了,這件事雖然傳得滿城風雨,但他就是從未完全信過。他一直覺得,她是在委曲求全,然後伺機而動,結果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雖然不知助她離開的是什麼人,但他相信,他和她總有再見面的一天,她會去西越主動找他的。因為,她必定會為夜無殤報仇,他等著她露出她收起來的利刃。

    報仇,一想到這件事,司馬流雲忽然眼神一暗。

    如若她真的打算為夜無殤報仇,那便證明,她對夜無殤的感情,已經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大哥說,他對她其實是一種欣賞的態度,並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那他呢?他對她到底是何種感情?為什麼,當想到她對夜無殤的感情堅不可摧時,他的心會那麼的不舒服?

    細細想來,無論是壽宴上安排鬼煞對她出手,還是那晚他與絕殺一起行動,都是為了破壞她和南宮宣之間的感情,是為了徹底損毀她和南宮宣之間的牽絆,是為了西越。可是,他當真就沒有一點的私心嗎?

    不!事實是,他是存了私心的。

    他,是真的不希望她將夜無殤或者南宮宣看得很重,他,其實有些希望自己能在她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甚至,不只是一席之地,他希望在她心裡的那個人能是他,而不是夜無殤或者南宮宣。

    一旦夜無殤出了事,她與南宮宣勢必會鬧翻,如此,她便有可能來找他,和西越連成一線。

    夜無殤不在了,而她與南宮宣又再無回到過去的可能,這麼一來,他便有了機會。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他確實有過這樣的念頭。

    或許,是因為不想正視自己的心,在產生這樣的念頭後,他便自發地否決了,甚至,往後便真的忘記了。如今想來,倒成了他動心的證據,確確實實的證據。

    他對她動心了呢,可是,她是東陽皇后,也是那個身繫預言的人,這樣的女子,他不是明明知道不能對她動情的嗎?他到底是何時陷進去的?

    在他看來,女人輕如衣物,不過是暖床的工具罷了。他可以有很多衣物,如果遇上特別喜歡的顏色和花式,那麼,他會多做幾件同樣的放在那裡,換著穿,但絕不會單獨中意其中的某一件。換句話說,也就是他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

    他一直很清醒,這樣的想法從未變過,她卻在不知不覺間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規則,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

    動心是嗎?雖說他沒辦法阻止自己不讓自己動心,但他絕對不能讓一個女人牽制自己的思維,成為自己的負累。既然她可以助西越一統三國,他絕對不能殺了她,那麼,他便只能讓她為他所用,成為他的人。

    都說得不到的便越想得到,一旦得到了,便會淡了各種心思。雖說他現在還沒有這樣的心理,但或許,他可以嘗試一下。

    也許,當他得到她的身體之後,他對她便不會再有這種感情,他不需要的感情。然後,他便可以一心一意地助大哥問鼎天下,成為天下的霸主。而他,便是那個藏身在幕後的人,西越的大功臣。

    ……

    月落日昇,斗轉星移,數日之後,東陽各地的傳聞依舊熱火朝天、喧囂繁鬧,而東陽皇宮,雖然已經褪去了李青曼失蹤第一日時的愁雲慘淡、烏煙瘴氣,但整個皇宮還是瀰漫著一股沉悶的低氣壓,而低氣壓的中心,來源點,便是東陽皇帝——南宮宣。

    眼看著秋季已經離去,冬天正在蔓延,氣溫本就不高,再加上無論他走到哪裡,哪裡都自發地溫度直降,比別處冷了不止一兩分,伺候的太監宮女們總是抑制不住地打冷顫,暗自感歎今年的冬天似乎會特別的冷,比往年冷。而他們的皇上,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直接稱為冰山反而比較好。

    這日午後,自從養心殿內傳出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過後,緊接著便是鴉雀無聲,候在殿外的太監和宮女卻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形,臉上閃過一抹懼色。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皇后失蹤之後,每當有信函送進去,過不了多久,殿內的人便會大發雷霆,遭殃的,自然是那些容易被弄出聲響,容易被當作發洩對象的瓷器。現如今,養心殿內的茶具是每天都要換上一次,從無間斷。

    瓷器易碎,還聲音清脆,有時,碎裂聲中還帶著異樣的悅耳,那麼響亮,那麼震撼人心,但是,並沒有多少人真心覺得好聽,更多的,是心驚肉跳,冷汗連連。

    每當送信的人走出來,這些太監宮女以及侍衛便會凝神靜氣,仔細地聆聽殿內的動靜,留意著不讓自己被那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一大跳,但每當聽到茶具被摔得粉碎,他們還是會忍不住整個身子抖上三抖,心尖兒顫上三顫。

    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差,真的不是那麼好當的。倘若,他們是那些茶具,早已不知死無葬身之地多少次,大概,還是四肢不全、血肉模糊。

    血肉模糊,一群人不大敢想,但一想到四肢不全,眾人的臉還是齊刷刷地變白了,三魂中有一魂離體,然後又回到了各自的軀殼,一顆腦袋,垂得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低,模樣,比任何時候都要乖順,不是裝的,而是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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