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猛然躥起深深的恐懼,瞬間蔓延至她的整個心房。
腦海中的思緒停止,她的思維定格在夜無殤向遠處墜落的那一幕,久久的,回不過神來,好似靈魂離體了那般……
收回掌勢,司馬流雲毫無溫度的眼神隨即落在了李青曼的身上。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南宮宣還未來得及分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時,事情便已經發生了。
察覺到蒙面人的視線停落在李青曼身上,看到那雙黑眸中猶如臘月霜雪般的寒光,心神一凜,他的身體先於他的意識動了起來,飛身過去將李青曼撈到了自己懷裡。
看著南宮宣的反應,墨色的眸中幽光一閃。唇角微微勾起,淡淡地掃了一眼南宮宣懷中的人兒,司馬流雲返身融進了混戰的人群當中,然後,伺機飛身離去……
「公子!」眼看夜無殤的身體飛了出來,心裡一急,再也顧不得其他,無心連忙飛身撲了上去,穩穩地將夜無殤給接住了。
一口鮮血緩緩流出,夜無殤只感覺意識在慢慢抽離,漸漸陷入了黑暗之中……
無影等人瞧見這突發的一幕,心神俱是震了震,眸中閃過冷冽與凝重,更有決絕。
見與自己交手的蒙面人突然抽身離開,顧不得追蹤查清事實,王衛只能憤然轉身朝無心飛了過去。
一夥人接踵而至,默契地圍城了一圈人牆,將夜無殤圍在了中央。
「公子!」喚了一聲,又快速檢查了一下夜無殤身上的傷勢,王衛神情嚴峻,眸中有著道道黑色漩渦,細看,裡面有著濃得散不開的沉重,還有沉痛。
「公子的傷勢怎麼樣?」無心擔憂地問道。
因為顧及夜無殤身上的傷,自打接住夜無殤後,他便不敢隨意亂動,一直保持著一個對於受傷的人而言較為舒適的姿勢。
「公子早先中了十香軟筋散,內力已經散去了一半,加上公子方才強行驅動內力,已傷及五臟六腑。
而且,這箭上也有毒,雖不致命,但險些傷及要害。再加上剛才公子受了一掌,公子……如若不及時醫治,公子性命堪憂。」
其實,王衛很想說,夜無殤已經命懸一線,即便是大當家樓澈在場,也未必能保得住他的性命。就算僥倖保住了,只怕今後也是個廢人了。
夜無殤那般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承受得住功力失去一半,且今後將不能再隨意動武的事實?
只是,這樣的話他不敢說。一旦他說了,這裡所有的人都將承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李青曼,她腹中,還有尚未出世的孩子,受不得這樣的刺激。
那個孩子,是他們公子唯一的血脈,無論如何,他都要為他們公子保住這條血脈……
「那還多說什麼,趕緊護送公子離開,就算拼上我們的性命,也要盡快送公子找大夫醫治。」無心一聽完王衛的話,雙眸中迅疾閃過果決的光亮。
「王衛,你再帶兩個人和無影一起護送公子出去,我和剩下的人負責掩護你們離開。」
「好。」一應聲,無影便立即從無心背上將夜無殤扶到了自己身上。一手拉過夜無殤的手搭在自己肩頭,一手攬著夜無殤的腰,他準備隨時瞅準時機離開。
性命堪憂……四個字猛然闖入李青曼的腦海,將她從失魂中生生地拉了回來。
胸腔反射性地抽了一大口氣,驀然回首看向一旁的人,一雙鳳眸中充斥著癲狂與混亂。
「南宮宣,你不是答應要放他們離開的嗎?你為什麼出爾反爾?啊?」
說罷,她的雙手倏地掐上南宮宣的咽喉,眸中迅速漫上了一層水霧。曾經屬於她的那份冷靜自持、淡定從容,早已不知飛到了何處,藏匿到了哪個角落。
「南宮宣,你放他們走,不然,我馬上要了你的命!」毫無疑問,她的語氣裡帶有恐嚇。
可是,因為她的情緒不甚穩定,因為她心裡肆虐蔓延的恐懼,嗓音抑制不住地有些發顫,那份恐嚇,生生地變了味,威懾力大減。
從未瞧見李青曼露出這般的神情,她眼中的傷,她眼中的痛,她神色中的驚惶與絕望,深深地刺痛了南宮宣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深地明白,她愛夜無殤,很愛很愛。甚至,為了他,會亂了分寸,失了那份自她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冷漠、鎮靜,整個人顯得有些狂亂。
何時,他才能成為她心中那個重要的人?
何時,她才能像在乎夜無殤那般在乎他?
何時……這一輩子,有可能嗎?
垂眸掃了掃那雙掐著自己脖子的手,曾經總是透著深沉和銳利的星眸中劃過沉痛,還有一抹淡到無痕的失落。
他的心意,她從來都不明白。為了夜無殤,她甚至要挾他……
這一輩子,想讓她像在乎夜無殤那般在乎他,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想放開她。
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心裡能有一點點他的位置,他便會感覺到欣慰、滿足。
因為,他是真的很想珍視她。
因為,他知道,他與她的一切是那麼的來之不易。
思及此,南宮宣抬眸掃向還在交戰的眾人,抬手欲要讓魅影等人停止動手,放無心等人離開,卻不想,在這一刻,叫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有兩個黑影,他甚至來不及看清他們的身形,來不及看清他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便已經鬼魅般的來到了夜無殤的身旁,將夜無殤從他手下的手中搶了過去,幾個起落便沒了蹤影。
死寂!方纔還在激烈打鬥的『戰場』瞬間一片死寂,好似,這裡根本就沒有人,今晚,也沒有發生驚心動魄的流血事件。
發現有人從自己這裡劫走了夜無殤,無影完全愣在了當場,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