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地拾起一旁的酒壺,神情專注地往自己的酒樽裡倒滿瓊漿玉液後,司馬流雲悠悠然道:「大哥,現在就下定論未免有些為時過早。樓漠白會來,未必就意味著他會與南宮宣站在同一方。依我看,他興許就是來看看,玩一玩。
退一步說,倘若他當真打算與南宮宣結盟,無論南宮宣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用同樣的條件,甚至更有誘惑力的條件將他拉到我們這邊。」
樓漠白的事,他現在倒不是很擔心。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她。
她怎麼會有了南宮宣的孩子?她是被南宮宣強迫的,還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她愛上南宮宣了嗎?與愛上南宮宣相比,他倒寧願她是被強迫的……
將周圍的人打量了一圈,司馬明兮問道:「那你說她呢?」
她?正當司馬流雲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餘光觸及高台上有一道婀娜的身姿,他不自覺地抬眸向上看去。本以為會是那個他時不時會想起的人,待瞧見那張陌生的容顏,他的心底劃過一抹失落。
不是她……
「她……不清楚,與她只說過一次話。」要做什麼決定,也要等見到她之後再說。
不清楚?只說過一次話?眉宇微蹙了一下,司馬明兮的心頭劃過一絲異樣。
目光飄向高台,見有個太監穩步走出,司馬流雲的眸底快速閃過一道暗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司馬明兮也注意到太監來了。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到……」隨著這兩聲高呼,原本聚在一起的東陽官員連忙奔向自己的席位,規規矩矩地站好。
待瞅見明黃色的身影攜著一抹淺藍色的身影出現時,眾官員齊齊跪地請安:「臣等恭請皇上聖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來到龍椅前站定,南宮宣右手緩緩展開,朗聲道:「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入座。」
逕自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李青曼迫不及待地抬眸掃向台下,不著痕跡地在人群中找尋她心中的那個人。目光剛欲落到右首的位置,她便被餘光內的一道身影吸引了過去。
只見那人坐在左首,臉上戴著面具,遮去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和鼻子以下的部位。一對上那人的視線,她的心口便猛地一顫。
夜無殤!他果然來了。只是,他怎麼就一個人?樓澈呢?樓澈沒來嗎?無心和無影呢?
察覺到有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未曾側首,李青曼便知道目光的來源是南宮宣。臉上的表情不曾有絲毫的變化,目光輕移,她坦然地沿著左邊的那一排位置從頭掃到尾。隨後,又自然地移動到右邊,從尾掃到頭。
視線在經過完顏不破時,她有略微的停頓。似是察覺到她的打量,完顏不破側首看向了她。
四目相對,未曾變化的容顏,同樣的情誼。
她淺淺一笑,隨即,目光又繼續移動。待掃到右首的司馬明兮和司馬流雲時,見司馬流雲正在看著她,深幽的眸子幽光灼灼,懾人心魄。心頭一顫,一絲疑惑從心底劃過,她別開了眼,神色淡然地盯著面前的菜餚。
「太后駕到……」一聲高呼乍然響起,原本思緒各異的人皆是凝了凝神,恭謹地從自己的坐席上站了起來,彎腰俯首。包括夜無殤,也包括司馬兩兄弟和完顏不破。
「臣等恭祝太后壽比南山,千歲千歲千千歲。」
待東陽的大臣恭賀完,由宮女攙扶著的蕭柔抬了抬手。「眾卿家平身。」
「謝太后。」
待眾人一入座,小喜子往前跨了兩步,吆喝道:「晚宴開始,奏樂……」
輕掃了一眼在南宮宣的左邊坐下來的蕭柔,瞧著她臉上那虛偽的笑意,李青曼面色冷然地收回了目光。
眼看一群身著綠裙的舞姬輕移蓮步,快步挪到大殿的中央,隨著樂師的樂曲輕甩水袖,靈活地舞動柔軟的細腰,她的左眉抑制不住地跳了跳。原來,這就是古代的舞蹈。
若說保守,可看那些舞姬的穿著,輕紗蔽體,欲遮半露,因著舞動的姿勢時而春光小洩,在這思想保守的年代,無疑是有些開放的。
若說嬌媚,或許是因為這是蕭柔那老妖婦的壽宴,又有兩國的貴賓,舞姬的動作雖然柔美,舉止間卻甚是嚴謹。少了幾絲妖嬈,少了幾絲魅惑,失了這些舞蹈原本的精粹。
這般一來,原本精心編排的舞蹈便有些不倫不類。如果放開來跳,大概,這殿上的男人沒有幾個能受得了酥胸半露的誘惑。
思及此,李青曼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飄向台下,見夜無殤正專注地品著美酒,根本就不曾看那些嬌嬈的舞姬一眼,她不自覺地勾了勾唇。
怕南宮宣發現端倪,她偷偷地看了看南宮宣。見他看殿中的表演正看得很投入,她放心地收回了視線,心情甚好。
看來,夜無殤的定力還真是不錯,那些個女人全然沒有影響到他。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以樓漠白的身份出現,雖然戴著面具,看不到他的整張俊臉,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程度,相反,反倒為他添了幾絲神秘的氣息,與平時的他有些不同。
不多時,一曲舞結束,待舞姬退下,完顏不破從席位上站了起來,闊步來到了大殿中央。
將右手放到左胸前,對著高台彎腰施禮後,完顏不破道:「北漠靖王爺完顏不破給太后請安了。
素聞太后喜好參禪禮佛,小王特奉吾皇巴扎可汗之命為太后送上一尊玉佛,祝太后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待他說完,他身旁的一個便衣侍衛便將托舉在手中的盒子對著蕭柔打開了。
「好……」掃了玉佛一眼,眼中蔓延著濃濃的笑意,蕭柔連聲說了三個好字,然後才道:「還望靖王爺替哀家謝過巴扎可汗,哀家很喜歡這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