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宣並不知道她和完顏不破以及司馬流雲有秘密往來,也不知道完顏不破和司馬流雲其實早已知曉她能助掌權者一統天下,只要能讓南宮宣相信,她是真的願意用這樣的交易來保住孩子的性命,那麼,以南宮宣想要奪取天下的野心,必定會答應她的條件,不傷害她腹中的孩子。
當然,她並不會相信南宮宣真的會仁慈地留下她和孩子的性命,她可以想像,一旦他稱霸天下,成為三國的霸主,那麼,他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絕對是除去她,讓她永遠從這個世上消失,永絕後患!
而在他達成目的之前,她倒是可以放心,她暫時安全。而且,就算有人真的想要謀害她,他也務必會保住她的性命,保住她孩子的性命,以此,保住他的霸業。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假意示好、尋求庇佑、步步謹慎,然後,等著夜無殤的接應。她很清楚,沒有夜無殤,就算她現在馬上能翻牆出宮,也絕對走不遠。
「娘娘反胃?娘娘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還是說,有人想要加害娘娘?」
聽得此話,剛回神的李青曼不由得再次愣住了。垂首認真地將南宮亦打量了一番,須臾,她問:「小亦,你為什麼會覺得有人想加害於我?」
這麼小的孩子,他才五歲不到啊,竟然就知道了加害這樣陰暗的事……
若說是因為在後宮這個充滿黑暗的地方生存久了,他自然而然地練就了自我保護的本事,心思也較同齡的小孩成熟,可是,他看上去並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小孩。到底,是他太會演戲,還是她想多了?又或者,是她一開始便小瞧了他,被他的表象給蒙蔽了?
「娘娘,小亦雖小,卻也懂得,這宮裡的人並不都是好人。很多時候,那些壞人總是很猖狂,想加害好人。娘娘是好人,他們看娘娘不順眼,便想加害娘娘,如此,從今以後便沒人能為小亦說話了,因為他們都討厭小亦。」
南宮亦的雙眸依舊澄澈透亮,看不出絲毫的偽裝與做作。看著他純真的模樣,李青曼心裡不免有些感慨。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這麼小的孩子,之前還向她求救來的,怎麼會是那種心機重重的小孩?估計,是因為腹中突然多了個小生命,她要思慮的事情變多了,整個神經都處於緊繃狀態,對於身邊的人和物,總比往常留意的多。
摸了摸南宮亦的頭頂,李青曼輕輕地說:「小亦放心,這宮裡,還沒有人敢對我下毒手,也沒人能加害我。至於小亦,你不用在意那些人是怎麼看待你的,只要你自己不看輕自己就行,明白嗎?」
這宮中,除了南宮宣,絕沒有人敢動她。若真要再算,估計就是那個自打她回宮就沒去拜見過的蕭柔,她名義上的婆婆。
至於蘭妃那些人,說句實話,她是真沒放在心上。她們連見都見不上她,想要害她,談何容易。
「嗯,我明白。」南宮亦堅定地點了點小腦袋,倏爾,他揚起小臉,認真地問:「娘娘,聽嬤嬤說,這宮裡除了父皇和皇奶奶就屬你最大,是真的嗎?」
眉梢輕揚,李青曼點了點頭。「算是吧,怎麼了?」
這小傢伙都在想些什麼?將來,她和夜無殤的孩子是不是也會像他這般纏著她問這問那?到時,如果她的孩子問的問題太過刁鑽,她是回答好,還是不回答直接丟給夜無殤好?
夜無殤,也不知道他是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當然,既然她都生了,是男是女他沒得選擇。他要敢表露出一丁點兒的嫌棄,她絕對會好好地收拾他!
「那是不是只要是娘娘的命令,宮裡的人便不敢不聽?」南宮亦的眸中驀地躥起一抹晶亮,仔細看去,竟似有些期待在閃動。
「這……」臉上漫上一抹詫異,看著南宮亦純淨的小臉,李青曼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試探地問:「小亦,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讓我幫你?」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種可能。
轉首偷偷地瞥了瞥遠遠地立在大門處的李嬤嬤,南宮亦微微點了點頭,神色中多了一抹與他的年齡不符的傷感。「娘娘,我……我想去拜祭一下我的生母。
自從我出生後,我便被交予李嬤嬤撫養,直到我生母病逝,我也沒能見上她一面。
明日是我生母的祭日,我想去祭拜她一下。以前,因為父皇的關係,那些人都不許我接近祠堂……」
祭拜生母?何采女?目光一閃,李青曼頷了頷首。「好,明日我陪你去祠堂,看看看守祠堂的人能不能通融。如果不行,我再去問你的父皇,你看行嗎?」
「好,小亦謝過娘娘。」說著,南宮亦站起身便要往地上跪,見他如此,李青曼及時伸手扶住了他。
「好了,跪就不用了。該用膳了,我們過去吧。」
起身間,見一道月華色的身影闖入視線,又聽得周圍的太監宮女此起彼落的請安聲,李青曼蹙了蹙眉,警惕了起來。
南宮宣,這個時候他來坤寧宮做什麼?還有,太監正在往她的寢宮裡搬的東西,好像是奏折吧,他把這些東西弄過來幹嘛?
眉色一凝,李青曼放開南宮亦的手快步朝南宮宣走了過去,對著那些正在忙活的太監一聲冷喝:「慢著,你們這是做什麼?」說完,她冷眼看向南宮宣,等著他給出合理的解釋。
豈料,南宮宣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隨即對著太監擺了擺手。「把東西都搬進去,切記,不可把皇后的寢宮弄亂弄髒。」
得到吩咐,對著李青曼躬了躬身,那些太監便繼續將東西往裡搬。看著匆匆進去的人,李青曼的臉色已然冷了下來。「南宮宣,你什麼意思?」
抬腳往前走了幾步,南宮宣傾身來到了李青曼的身側。李青曼側目看著他,不避也不閃,眸中的冷意卻是顯而易見的。他到底想玩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