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數語?在心底掂量了一下李青曼剛才那些話的份量後,李仲業點點頭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好好照顧自己。失眠的確是小事,但若不好好調養,他日難免拖成大病。
等下,我會給你寫一張平日裡應該要禁忌的食物,以及要避免接觸的一些物品清單給你。沒事的時候,你就看看,然後照做。」
「謝謝三哥。」此時此刻,李青曼對李仲業的印象比最初見到他時好了許多。
正在這時,有個身上帶著油煙味,身著深藍色衣衫的家僕走了進來。「啟稟老爺、三少爺,午膳已經備好。」
李筠霖開口道:「那就帶到這邊來吧。」
「是。」躬了躬身,家僕恭敬地退了下去。
約摸過了兩刻鐘後,關係奇妙的一家三口用完了午膳。之後,隨同李筠霖和李仲業到祠堂為水悠然燒了些紙錢,又舉行了一些簡單的緬懷儀式,李青曼與李家父子道了別。
上了馬車,李青曼淡淡地吩咐道:「馮保,先不急著回宮,轉道去第一樓看看。」
趕車的動作未曾停歇,馮保清淡的聲音越過車簾飄進了車內,「娘娘,恐有不妥。」
李青曼不容置喙地說:「宮裡太沉悶了,我不想太早回宮,皇上若是怪罪下來,你便說是我的主意。」
不敢違背李青曼的意思,或者,更貼切的說,是拗不過她的意思。待馬車駛出小巷後,馮保便調轉了方向,往人流穿梭的大街駛去,與回皇宮的方向相反。
感覺到馬車轉彎,打起車簾看了看外面,見馬車行進的方向並非來時那條路,李青曼放心地放下了車簾。
摸了摸放在膝蓋上的畫軸,她抬手掏出了一直戴在頸間的玉珮。觸摸著還帶有她的體溫的溫潤的玉質,抿了抿唇,她將玉珮從頸項上解了下來,緊緊地攥在手裡。
第一樓,也不知道夜無殤到了汴京沒有。他若是來了,等下等她將玉珮亮給掌櫃看過之後,他必定會想方設法見到她,如此一來,她便能親口告訴他她的情況,讓他準備好帶她走。
他若是沒來,她便只能托店裡的掌櫃將她現在的情況告訴他。只是,要避過馮保和那幾個暗衛的耳目,恐怕有些難……
過了一會兒,聽到馬車停了下來,李青曼握著玉珮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些。待車簾被挑起,拿著畫像,她慢慢下了馬車。
站在第一樓前,仰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樓宇,李青曼語氣隨和地問:「馮保,你之前可曾來過第一樓?」
抬眼打量了幾眼眼前的酒樓,馮保冷淡地回道:「以前與少爺來過兩三次。」
「第一樓真的很出名嗎?之前,在北上的途中,經常聽一些旅人說,汴京城裡有家第一樓,菜色好,服務周到,真的稱得上東陽國的第一。」
「夫人有所不知,第一樓的廚子廚藝確實不錯,甚至,比家裡的廚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少爺曾經讓小的請過這裡的廚子,但都被婉言謝絕了。不然,夫人必定已經嘗過這裡的廚子的手藝。」
「哦?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過往。」李青曼面色平靜,心裡卻是有些佩服馮保的變通能力。
少爺?夫人?這稱呼可是說改就改了,還說得極為順溜,聽不出半點不妥。若是她,恐怕都做不到他這般機敏。
只是,馮保曾經和南宮宣來過這裡,還想過請這裡的廚子進宮……那,他們對第一樓到底瞭解多少?廚子拒絕了他們的邀請,只怕,南宮宣會讓人查查這家第一樓的來歷和背景吧。
而第一樓如今依舊能夠如此紅火,南宮宣當時應該沒有查到什麼才對。這樣便好,如此,她便可以藉故接近掌櫃。
「進去吧。」淡淡地說了一聲,李青曼率先走進了第一樓的大堂。
掃了掃賓客盈門的一樓,見那些小二機靈地穿梭其中,食客們幸福滿足的表情,李青曼的眸底閃過淺淺的笑意。
她不得不說,能擁有這樣一家酒樓,她的男人,夜無殤這個幕後老闆確實厲害。
轉首看向櫃檯,見一個面相極為沉穩的中年男人站立在櫃檯後,似是在察看賬目,李青曼緩步走了過去。餘光掃了掃緊跟在她左側的馮保,待來到櫃檯前,李青曼將手中的畫卷放到了台上,隨後,雙臂也放了上去。
「掌櫃,請問樓上可有雅間?」
聽到聲音,掌櫃的抬起了頭。看清櫃檯前笑容清淺的女子,中年男子溫和地笑了笑。「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夫人要幾間?」
順著男子的目光掃向身後,李青曼淡笑道:「兩間吧。」他們六個人一間就可以了。
一聽李青曼的話,目光一閃,馮保適時地提醒道:「夫人,你為何要兩間?要一間便可以了。」
握著玉珮的右手貼著畫卷,微側過頭,李青曼看向馮保。「你和他們應該都餓了吧?既然來了,就隨意吃一些再回去。」
中年男人一直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李青曼,想到前些時日送到他這裡的畫像,他在心底默默地猜測李青曼是不是就是他家主子所說的夫人。見李青曼放在卷軸旁的玉手悄然地挪開,露出那塊他再熟悉不過的玉珮,他心底瞬間有了計較。
「夫人當真是宅心仁厚,對待下人也這麼好。如果夫人已經決定要兩間,我這就讓小二帶夫人去二樓的雅間。想吃什麼,夫人直接告訴小二的便好。」
重新握緊玉珮,李青曼回身道:「嗯,帶我們去二樓吧。」
說完,李青曼將台上的卷軸拿了起來,至於玉珮,被她偷偷地縮到了袖子裡……
跟隨小二來到樓上,來到最裡側的兩間廂房,李青曼立在了門口。「暗影,你們幾個就在外面這間吧,想吃什麼,就自己點。至於馮保,先和我到裡面這間。如果出了什麼事,我會大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