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她,竟然兩次都忘了要做防護措施。
南宮宣是君王,絕不容許自己的顏面沾染上半點污點。
尤其,從他對待南宮亦這件事的態度來看,完全可以證明他根本是個冷血絕情的人。
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血尚且如此無情,更遑論會給他帝王的顏面抹黑的孩子。
他,絕對不會容許她腹中的孩子降生於世。因為,這會成為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
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做才能保護腹中的孩子?
無論如何,她是決不允許南宮宣傷害到她的孩子的,她要生下他。
不管他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會愛他。因為,這不僅僅是夜無殤的孩子,更是她自己的。
現在,她腹中的孩子尚不足月,她倒是可以隱瞞一下。但是,絕對隱瞞不了太久。
一來,時日久了,她的體型會發生變化。二來,伺候在坤寧宮的人都是些人精,早晚會發現她的異樣。比如,飲食習慣什麼的。
看來,她得改變原來的計劃,早日聯繫上夜無殤,讓他帶自己離開。
至於相府的人,找機會,她得親自到相府去看看,看看李筠霖有什麼打算。李家人的性命,他得自己費力保護了。
打定了主意後,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李青曼漸漸平靜了下來。待抬起頭,除了臉色因為剛才的嘔吐還有些蒼白之外,她的神色已然恢復如常。
見李嬤嬤和南宮亦俱是專注地盯著自己,南宮亦清澈透亮的眸中更有著不解和擔憂,而一旁的馮保眸光深邃,仿似若有所思,微一怔愣後,李青曼淺淺地笑了笑。
「我臉上髒了?還是說,你們怕我突然暈倒什麼的?」
南宮亦皺著兩道小濃眉,神色間有著與他那張稚氣的臉不協調的嚴峻。看著李青曼,他問:「娘娘,你真的沒事嗎?你剛才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這位公公叫了你兩聲你都沒有聽到。」
「啊?」叫她了嗎?
「我真沒聽到,可能是我想問題想得太投入了。剛才,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但怎麼想也沒有察覺出不妥。
好了,趕緊吃飯,等下菜都涼了。今天我不想吃肉,想吃青菜。小亦,你喜歡肉就多吃一些。不過,記得不要太貪食吃噎著了,也不要忘了吃青菜。」
說著,未曾看馮保一眼,李青曼站起身,圍著桌子將身前的肉換成了幾盤看上去很可口的青菜。而肉,大部分都被她放到了離她較遠的地方,只留了一盤清蒸鱸魚。
吃魚的時候,因為味覺太過靈敏,李青曼依舊能感覺到那股淡淡的腥味。怕自己再反胃引來馮保的猜疑,也為了腹中的胎兒的營養,每每強行將鱸魚摻著青菜吃下去後,她都會吃兩塊醋溜黃瓜,用酸味將口中的腥味沖淡。
待到吃下去兩大碗飯,鱸魚被李青曼吃去了三分之一。而那盤黃瓜,被她吃得一塊都不剩。其實,她很想將醋溜黃瓜的湯底一塊兒倒進飯裡,但怕馮保懷疑,她便忍住了。
吃好後,看向一旁的南宮亦,見他飯碗的附近掉了很多飯粒和菜沫,李青曼輕輕地勾了下唇角。
一看他用餐時的狼吞虎嚥,明明正在吃著碗裡的,眼神卻是瞅著桌上的,她便知道他很久沒有好好地吃過飯了。
而他不像她所知的皇子公主般吃飯不發出聲響,她便確定,一定沒有人教他那些繁複的宮廷禮儀。
或許,是李嬤嬤不知道那些規矩。又或許,是她不想剝奪了他僅剩的純真與快樂。抑或,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南宮宣不會承認他皇子的身份,教了也沒有用。
李嬤嬤本想提醒南宮亦讓他注意一下禮儀,但一想到他正吃得高興,難得吃一回好吃的,她就不忍心。又見李青曼什麼也沒有說,神情中也沒有不悅的成分,她最終將想說的話嚥了回去。
見南宮亦終於吃飽喝足,還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李青曼淡淡地笑了。「怎麼樣?吃飽了嗎?」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南宮亦嘿笑道:「嗯,飽了,很久沒有吃這麼飽過了。」
「呵!那你以後要不要每天都過來陪我吃?反正,菜很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聞言,南宮亦雙眸一亮,「真的?以後我每天都可以到這裡吃飯?」
「嗯。不過,你不能再像今天這樣沒有節制。吃飽就行,別吃太撐,以免吃壞了肚子。」
南宮亦猛點了幾下頭,邊點頭邊道:「嗯,好。」
「那好,等下你就先和嬤嬤回去,等下午的時候再來。」在這期間,她要找南宮宣好好談談。
……
午後,申時三刻,收到李青曼通知的南宮宣來到了坤寧宮。站在坤寧宮的大門處,駐足了片刻,南宮宣方才踱步入內。
待進入大殿,遠遠瞧見坐在軟榻上翻看著什麼書籍的人,南宮宣雙眸閃了閃。隨即,他恢復平時的冷峻,冷聲問道:「聽宮人說你有事要見朕?」
聽到南宮宣冷冰冰的聲音,李青曼低垂著的眼簾動了動。抬起頭,見馮保正悄然地退出大殿,掃了掃渾身散發著冷意的南宮宣,她開門見山道:「我確實有事找你。過幾日便是中元節了,我想回相府看看。」
在離李青曼較遠的椅子上坐下來,南宮宣冰冷的視線緊鎖住對面椅子的腳,眸底閃過幽光。
「回相府?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最好不要出宮。」
不要出宮?他是想變相軟禁她嗎?放下手中的書,李青曼端起一旁的茶盞淺淺地抿了口茶,讓自己盡量平心靜氣地和南宮宣談下去。
「南宮宣,請記住,我不是你的囚犯,也不是你的奴隸,你沒有軟禁我的權利。」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南宮宣幽幽地說:「囚犯?奴隸?雖說你不是朕的囚犯和奴隸,但是,你別忘了,你們李家人的性命可是捏在朕的手裡。
朕要你做什麼,你便得做。同樣,朕不許你做什麼,你便不能。」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南宮宣感覺心裡暢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