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再多看容妃一眼,李青曼轉身看向抖如篩糠的太監,冷聲道:「本宮問你,你剛才打了嬤嬤多少巴掌?」
意識到自己即將小命不保,太監慌亂地磕頭求饒:「皇后娘娘饒命,奴才剛才只是奉命行事,還請皇后娘娘明鑒,饒了奴才這一回。」
「本宮問你話呢,老實說!若有半句虛假,本宮立刻讓人摘了你的腦袋!」
止住磕頭的動作,太監結巴地回道:「一共……一共……大概有二十巴掌。
李青曼挑了挑眉。「二十巴掌?怕是有些少吧?莫非,你是想包庇你家主子,所以才特地將數目說得少一些?」
別當她是傻子,為了看清容妃的惡行,她可是特地往花壇深處繞過來的。別說這一路的距離,就說因為遇上暗影而耽擱的時間,怎麼也不止這二十巴掌。
「娘娘明鑒,奴才並沒有包庇主子。」
將太監閃爍的神情收於眼底,李青曼幽幽地說:「是嗎?看來,本宮得重新將剛才的經過演示一遍你才會說實話。
馮保,隨本宮回涼亭,然後再從涼亭走過來。你讓人好好抽這個奴才試試,看本宮從涼亭走到這邊的路上到底能抽多少巴掌。
記住,速度要像剛才那樣,一掌接著一掌地抽,聲音還得響亮。如果手會疼,就看看有沒有什麼工具可以代勞,別讓坤寧宮的人傷了手。」
一聽此話,跪在地上的太監連連磕頭求饒:「娘娘饒命,奴才說實話,奴才剛才一共扇了李嬤嬤四十巴掌。」
「哦?這回沒說謊了?」
「娘娘明鑒,奴才不敢說謊。」
「四十巴掌……」仰著頭,目光隨意地飄忽著,李青曼似是在考慮著什麼一般。
須臾,她垂下頭,煞是悠然地說:「也就是說,容妃要被杖責四十大板……
容妃身嬌體貴、細皮嫩肉的,這四十大板下去,恐怕……下半輩子都得躺在床上度過了。」
聽得這話,容妃原本跪得筆直的身形一下子便癱軟了下來,半跪著坐到了地上,面色一片死灰。
冷眼瞧著容妃的反應,李青曼揚聲道:「來人啊,將容妃拉下去,送到慎刑司杖責。考慮到容妃自小錦衣玉食,受不得苦,酌情減去她十板,一共杖責三十。記住,是三十,一板都不准漏了。誰若是敢少一板,本宮就賞他十大板子。」
待李青曼吩咐完,自馮保身後走出兩個太監,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容顏蒼白的容妃便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待容妃被架走,李青曼漠然地看著跪在地上不停哆嗦的太監。沉默了片刻,她走過去將還跪在地上的李嬤嬤給扶了起來。
「馮保,宮裡的宮人以下犯上該怎麼處置?」
視線鎖住地面,馮保淡淡地說:「視情況而定。情節嚴重者,可處以極刑。情節較輕者,可施以杖責或者其他的處罰。」
背對著馮保,輕柔地為南宮亦拭去臉上的淚水,又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頂,李青曼輕聲問:「那這個太監呢?」
抬眼掃了掃李青曼的背影,馮保面色無波地拋出一句話來:「既是衝撞了娘娘,可將其杖斃。」
「杖斃?」李青曼瞇了瞇眸子。看了看眼前可憐的一對主僕,片刻的沉吟後,她淡淡地說:「杖斃就免了吧,畢竟,他也是聽容妃差遣。
不過,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賞他二十板子吧。然後,再調到其他宮裡伺候。這件事,就交給公公處理了。」
「是。」應承著,馮保扭頭對身後的人使了下眼色,立即有另外兩人將那個犯事的太監押了下去。
掃了掃幾個宮人遠去的身影,一直沉默不語的暗影出聲了。「娘娘,既然你喜歡安靜,又為何要插手今天的事?」
既然讓皇上下令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擾她,她又為何要因為皇上不喜歡的孩子而出頭?
上次,她為了救瑾親王和那個老奴而刺傷了自己。這次,她又為兩個不相干的人和容妃結仇。上次的事他還可以理解,但這次,她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他實在想不通。
面色微滯,李青曼頭也未回地說:「沒什麼,無聊了而已。」
說罷,她拉起南宮亦的小手,對著李嬤嬤淺淺一笑。「跟本宮去坤寧宮吧,你的臉……得好好上上藥。」
「皇后娘娘……」雙眸中閃過一抹不安,李嬤嬤想要拒絕李青曼。然,她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李青曼便出聲打斷了她。
「走吧,你這個樣子,小亦必定會心裡難受的。」說著,她拉著南宮亦率先朝前走去,步伐緩慢,配合著南宮亦的小短腿。
南宮亦本有些怕她,因為,她剛才教訓容妃時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凶。但這會兒……
仰頭間,瞧見她溫和的側臉,又看了看她拉著他的手,感受著從她手心裡傳來的溫度,漸漸的,南宮亦不再那麼怕了,而是細細地體味著來自於她的溫暖。
盯著慢慢走遠的兩道背影瞧了一會兒,見南宮亦並不排斥李青曼的接近,猶豫了片刻,李嬤嬤靜靜地跟在了南宮亦和李青曼的身後。然,一顆心是怎麼也平靜不了。
她就是從前那個傻皇后?聽說之前被廢了,前幾日才剛回來。沒想到,變化竟然會這麼大。
不知道她今天為什麼要出手,是為了教訓囂張的容妃?還是說,是純粹地想要幫他們?
幫他們……這個可能性比較小吧,應該是帶有什麼目的。可是,會是什麼目的呢?似乎,就算幫了少爺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如果少爺受皇上喜愛,那麼,幫少爺,她倒是有可能得到皇上的讚許。但事實是,皇上根本沒有將少爺當成自己的孩子。她這麼做,說不定還會惹來皇上的厭惡。她一看便是個聰明人,斷不會做這樣的事才對……
掃了兩眼立在原地的暗影,馮保什麼也沒有說,帶著坤寧宮的太監宮女跟在了李青曼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