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青曼眼角抽了抽。為所欲為?她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到他南宮宣這裡竟然就成了為所欲為?真是好笑!
冷冷一笑,李青曼幽幽地說:「南宮宣,你當真是太抬舉我了,我哪裡敢在你面前放肆?不過,我算是明白了,像你這樣的人物都是喜歡聽謊話的,因為聽著舒坦。」
「你……」
南宮宣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李青曼便出聲打斷了他。「南宮宣,你無需再多說什麼,你我話不投機。」
說著,試了試自己所坐的軟凳還算結實,凳子也夠寬,未曾看南宮宣一眼,李青曼自顧自地便側身躺了上去,面對著車壁。
見馬車微微有些搖晃,為了防止自己從軟凳上掉下來,她一隻手緊緊地抓住車壁上的一根柱子,閉上雙眸便開始養神。
聽著耳內迴盪著的馬蹄聲與車輪轉動的轱轆聲,在腦海裡回想著有關夜無殤的一切,漸漸的,她睡了過去……
瞧著李青曼坦然從容的動作,南宮宣整張臉都陰沉沉的。好!很好!敢對他如此無禮,他將來一定會讓她嘗到苦果!
心裡憤憤地向著,南宮宣終是收回了視線,閉上雙目也開始凝神休息。
……
回到李府,眼看夜無殤打算親自背夏青進府,無心攔在了他的身前。「公子,讓屬下來吧。」
見狀,夜無殤避開了無心。「沒事,我自己來就行。你去和無影說一聲,讓他通知蘇掌事放行部分運船,以便司馬流雲和完顏不破回國。」
如今,南宮宣已經走了,司馬流雲和完顏不破也該回自己的領土了,做好應對南宮宣的準備。
「是。」看著夜無殤背著夏青遠去的背影,無心的雙眸閃了閃。
公子真的變了,從前,公子不可能對一個人這麼好的。不對,也不是說公子以前就對人不好,而是說,對待的方式與現在不同。
過去,倘若府裡有人生病或者受傷了,他們公子也會關心,但不會這麼親力親為,而是所有的事情都交由他們打理。
但是現在,那個青姨,夫人重視的人,公子卻親自背她進府……若是府裡的人看到了,估計都會驚訝得合不攏嘴。
其實,有些時候,他也說不上公子的改變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只是一味的覺得,如果公子覺得開心,那便應該是好事。
從前,除了生意,公子對什麼事都不上心,對那些送上門的女人更是置之不理。眼瞧著公子如此優秀的男子卻沒有一個女人,不只是他們這群人,就是王衛那群猴崽子也替公子著急。有時候逼急了,王衛他們還會親自挑女人送過來。
只是,不得不說,王衛那群人的眼光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送來的女人和他們公子站在一起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活脫脫的天壤之別。
直到玉瑤姑娘出現,他們一致覺得終於有人可以與公子並肩而立了。只可惜,公子對那個玉瑤姑娘並沒有任何感覺,依舊遊戲人間,笑看世間繁華。
直到……夫人出現在李府,公子召他和無影回來,他們是真的發現公子有些像個正常男人了,沒有人能明白他們這群人的喜悅。
公子何曾像在意夫人那般在意過一個女子?沒有!這世間除了夫人,還有誰能站在公子旁側卻不輸掉半分風華?沒有!公子能對一個女子上心,他們所有人都替公子感到高興。
在得知夫人的來路後,他和無影都很驚訝。想必,驚訝的不只是他和無影,管家他們也非常驚訝。只是,畢竟是公子喜歡的人,他們不會說什麼。
不管夫人過去是什麼身份,只要公子喜歡,即便夫人真的是南宮宣的女人,他們要做的,也只是將夫人從南宮宣手裡搶過來,再一舉將南宮宣推下皇位。
現在,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夫人根本就不曾成為南宮宣的女人,而是他們公子的人,是他們的第二個主子。
雖然他們心裡都清楚,公子接下來要做的事其實是為了夫人,並不是為了自己和他們,但是,這又有什麼區別呢?自從跟隨公子的那一日起,他們的命便是屬於公子的,任憑公子差遣。
思緒回籠,笑了笑,無心快步奔進李府,找無影辦事去了。
……
一炷香過後,李府西廂房側臥內。
待樓澈為夏青診完脈從屏風後出來,夜無殤問:「師兄,青姨沒事吧?」
緩步來到夜無殤的對面坐下,樓澈為自己倒了杯水。「沒有大礙。只是,想必是弟妹墜崖那日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再加上被南宮宣關押著未能好好休息,身體有些累了,好好調養幾日便好。」
「如此便好。」
將夜無殤有些落寞的神色收於眼底,樓澈眸光微閃,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殤,弟妹已經走了,你有何打算?近日,我可是聽到了不少風聲。」
「其實,我原本打算帶著青曼回樓蘭,從此不問世事。只是,南宮宣用李氏族人的性命作為要挾,逼得青曼不得不跟他回去。
青曼不想終身受人所控,也想替瑾報仇,更想讓南宮宣嘗到惡果。如此,我自然無論如何都會幫她,不讓她受到南宮宣或者其他人的傷害。」
回想起自從那次汴京之行後發生的一切,樓澈微微有些感慨。「世事終究變化無常,有太多太多都不是你我二人之力便可以控制的。不過,話說回來,你為弟妹做的事真的太多了。」
愣了愣,夜無殤莞爾一笑。「多嗎?為何我一點也不覺得?其實,保護她自然是首要的。但是,我做的這些何嘗不是為了樓蘭?
以南宮宣的野心,就算沒有青曼,遲早有一天他會對樓蘭出手,我們與南宮宣的正面衝突始終避免不了。現如今,只是因為青曼提前了而已。」
唇角輕揚,樓澈淡淡地笑了。「殤,有些時候,我倒希望你沒有遇見弟妹。遇見她之後,你變了。」
樓蘭與南宮宣的衝突豈止是提前了?如果沒有她,或許這一天就不會到來。在得知預言的那一天,倘若他便下狠手除去了她,那麼,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瑾,或許也不會出事。
嚴格說起來,就是因為他變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果斷狠絕,情況才會演變成今天這般。
夜無殤眉梢微揚,「變了嗎?為什麼我自己沒有發覺?」
並未直接回答,樓澈反問道:「如果是以前,一旦有人威脅到樓蘭的安危,你會怎麼做?」
怔了怔,夜無殤笑了,笑容中透著溫和,透著甜蜜,亦透著一股淡淡的釋然。
如果是從前,他必定會將威脅到樓蘭的人毫不手軟地除去,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是受誰人指使。
南宮宣一直覬覦著船運,沒少打過船運的主意。為此,派到他身邊的人不少。一旦察覺到不對勁,他都會直接將那些人暗中除去,不給對方留下活路的機會。
至於青曼,按他從前的性情,既然南宮宣可以利用她對付樓蘭,他理應毫不留情地下手殺之。可是,他沒有……
看著夜無殤臉上的笑,樓澈便知道夜無殤已經心知肚明,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問:「如何,承認了?」
「照師兄這麼一說,我確實變了。」夜無殤作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頓了一下才補充道:「變得有人情味了。」
人情味?樓澈無奈地搖了搖頭。「幸好跟著你的都不是些愚昧之人,不然,我看你怎麼跟他們交代。」因為一個女人而勞師動眾?若是尋常人,只怕早就背棄了他這個主子。
看著樓澈搖頭歎息的模樣,夜無殤笑得頗有些燦爛。他親自挑選的人,怎麼可能是些冥頑不化的莽夫呢?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他們會理解的。對了,師兄是不是等下就要回樓蘭?」
「是啊,怎麼了?」
「想必,南宮宣和司馬流雲不日便會開始籌集糧草,師兄可得提前向下面的米鋪派發命令,停止大批出售大米。當然,個人認為,最好是將大米藏起來,再偷偷運回樓蘭,以免他們被逼急了,強行強買。」
樓澈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如此一來,除去樓家的米鋪,就算剩餘米店儲備的糧食全被他們買走,也遠遠不夠他們行軍用的。」
聽得這話,夜無殤邪魅地笑了。「我和青曼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不管怎樣,主動權都要掌握在他和他家娘子手裡。
看著夜無殤如同往昔的笑容,樓澈擔憂的心稍微放鬆了些許。「好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凡事切不可太過魯莽。」
「師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好,我回去了。」說著,樓澈便起身離開了。待離開廂房,他的臉色變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