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夜無殤詢問的目光,掃了掃夜無殤懷裡的人,樓澈輕聲道:「王爺就這一兩日了,有些事,該準備的都得準備。
今晚,你出動了王衛他們,南宮宣一定會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沒什麼事的話,你讓王衛他們暫時不要露面。至於布莊的人,讓他們全部撤往樓蘭為好。
至於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我父親的意思……」
說到此處,頓了頓,若有若無地看了李青曼一眼,樓澈才道:「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便可,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現在,你們最好各自回房休息,不要打擾王爺靜養,我會讓人守著他的。」
說完,樓澈便轉身先行離開了,素來沉穩的臉上有著疲憊之色,亦有無奈和感慨。
天意嗎?呵呵!所謂的天意真的讓人無可奈何。但願,在這場野心和陰謀的風雨裡,有人能夠得到幸福。至於南宮宣,他將來可不要後悔才好……
「嗚……」聽完樓澈的話,逐月當即摀住了自己的嘴,眼淚狂猛地掉著,身子也在微微地顫抖,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因為,她怕吵到屋裡正在休息的人。
見她這般,清風來到了她的身側,扶著她,抑或說是硬架著她離開了院子,好讓她哭個徹底,也讓房間裡的人能夠好好地休息。
作為男人,作為跟在南宮瑾身邊十二年的人,清風沒有流淚。可是,他的心卻和逐月一樣痛著,還有憤怒。
此時此刻,他真的好想去將南宮宣的頭顱砍下來,為他的主子報仇……
一直抓著夜無殤的衣襟的李青曼,腦海中迴響著樓澈方纔的話,腿腳不由得有些發軟。
見她身形有些不穩,夜無殤趕忙扶住了她,看向她的眸中有著擔憂和心痛,還有……抱歉。
抬首看著夜無殤,李青曼不確定地問:「夜無殤,你師兄……他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叫就這一兩日?南宮瑾他……莫非他活不過兩天?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麼會……他怎麼可能會死?
抿了抿唇,夜無殤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扶著她打算離開院子。「青曼,我送你回房休息。」
李青曼搖了搖頭,已經消散的淚意又湧了出來,迷濕了她的雙眼。
「不,我想進去看看他。」這種時候,他不是更需要有人陪著的嗎?
心裡想著,李青曼便欲掙脫夜無殤的攙扶,往那間緊閉的房門走去。
知道此時的她犯了執拗,咬了咬牙,夜無殤伸手點了她的睡穴,抱著癱軟下來的她飛往西邊的院子。
徑直來到為她安排的房間,夜無殤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到了床上。看著那張佈滿淚痕的小臉,他直感覺心在生生地揪疼。
他不願意去想,她和南宮瑾墜崖的這幾天都聊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更不願意去想,她的心裡是否已經裝滿了南宮瑾。可是,即便他不主動去想,他還是會覺得難受。
因為,她為南宮瑾流淚了。看到她的眼淚,他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很痛。
如果能讓她不哭,他寧願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中毒的人是他,而不是南宮瑾。如此一來,她便不會再傷心難過。
蹙著眉,拉過一旁的薄被為李青曼蓋上,右手輕撫上她的臉頰,夜無殤的眼中滿滿的都是心疼。
過了許久,想到還有諸多事情等著他去安排,為她放下蚊帳,他輕輕地離開房間,關上房門離開了。
……
長夜漫漫,月影淒涼。當無比漫長的一夜過去後,洛陽城的百姓們戰戰兢兢地打開了自家的房門。
南城門附近,街道兩旁的商賈們探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瞅了瞅,待確定街道上毫無異常後,這才將自家的商舖打開。
偶然間瞅見街道中央,抑或某間屋舍的房頂或者牆壁上沾有零星的血跡時,人們皆會忍不住眉毛直跳。
但是,沒人敢正面議論什麼,而是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佯裝這世界和平依舊,違心地和鄰里街坊談天說笑。
直到,官府貼出緝捕要犯的通文,貼於很久不曾貼過任何消息的佈告欄內。直到,人們看清上面的內容,假裝的平靜瞬間被打破,整個洛陽城沸騰了。
通文上面說,駐守洛陽的千名士兵於昨晚被來路不明的莽賊殺害,屍骨未寒。那些有家人或者親屬從軍的人,一看到消息後便立刻奔回家裡,讓人到官府打探消息。
至於其他人,則在掂量通文所述內容的真實性。或許真是莽賊,又或許,是西越或者北漠派出的軍隊也說不定。難道,真的要開戰了?
一時間,洛陽城內人心惶惶,都在暗地裡悄聲議論著當下的時事,討論著是否要從洛陽搬走,搬遷到鄉下去躲一陣子。
直到,當他們聽到幾條勁爆的消息,他們煩躁不安的心緒這才稍微安定了些許。
第一條消息,他們年輕有為的皇帝即將重新立丞相之女李青曼為後,而且,將同時冊立李綺香為婉嬪娘娘。由此可見,丞相一家在朝中受到的重視非同一般。
若在平時,這頂多是他們嚼嚼舌根,打發一下無聊的談資。可在這民心不安的緊張時刻,如果有喜事,那正好證明一切安然。因為,皇帝都在忙著討媳婦,可見戰事一談全是空穴來風。
第二條消息,一直被人們傳得頗為神秘的樓蘭二當家,人們不曾謀過真面目的樓漠白竟然主動撥出銀兩,撫恤昨晚遇害的士兵家屬。而且,據傳撫恤金相當可觀。
一直把持著內陸船運的樓漠白既然主動出面,想必,他也聽到了某些謠傳。如果他不讓西越或者北漠的官兵登船,那麼,即使兩國真的想興兵攻打東陽,也將永遠只是妄想。
當聽說樓漠白主動撥款安撫官民的時候,司馬流雲和完顏不破都有些震驚。這個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竟然這麼快就收到了消息。看來,他的勢力可見一斑,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