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注意到南宮瑾的異樣,感覺手背下的額頭確實有些發燙之後,李青曼又將另一隻手背探向了自己的額頭。待確定兩人的溫度差不多後,她兀自點了點頭。
「沒有發燒,看來,確實只是走熱了。」
放下手,李青曼淺淺一笑,「好了,可以走了。」言畢,她轉身便走人了,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人。
愣愣地看著走在前方的人,看著在霞光的照耀下有些朦朧的身姿,南宮瑾只覺胸口的位置跳得好迅速。左手捂上心口的地方,他的眼底漸漸露出迷惘之色。
他這是怎麼了?方纔她靠近他的時候,他……分明忘記了呼吸,那種感覺……好奇妙……
垂著的右手攥緊了又鬆開,抬起腳,南宮瑾一步一步地跟上前方的身影,清潤的眸中只有那一抹靈動的白色。
邊走邊挑揀著柴火,又順手拔了些驅蚊草,待出得樹林,李青曼手裡已經抱了一大捆的柴。站定身形,目光往四周看去,不經意間瞥見前方不遠處的高地上有間小木屋,她不由得眼神一亮。
將手中的柴火往地上一丟,她回頭對著還未走出來的人喊道:「南宮瑾,你慢慢出來,我先到前面去看看,我很快就回來。」說罷,她立即邁動雙腳跑開了。
瞧著她有些欣喜的模樣,南宮瑾目光一閃,難不成有什麼好事?
心隨意動,他隨即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快步走出樹林。待發現李青曼前往的方向有間小木屋,他微一怔愣,隨即瞭然。
有木屋的話,今晚就不用睡在外面的石頭上了。
「嘎吱!」毫不溫柔地推開門,快速將木屋打量了一圈,李青曼不自覺地連連點頭。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木屋裡雖然沒有什麼家居物品,但有一張用木板簡易地搭建的床,上面還鋪有些許稻草和一張涼席,應該是平時到山中打獵的獵戶特意修建的。
掃到一旁的木桌上放著兩隻火折子和幾隻蠟燭,她眼中的光亮加深。
太好了!她身上的火折子因為被水泡得失效了,今早生火時可是費了她好大一番功夫。有了這個,後面的路上若是再遇到需要生火的情況可就好辦多了。
快步走過去拿過一個火折子放進挎包裡,李青曼關上房門便急忙趕回南宮瑾的地方。
待來到他的身前,她笑道:「今天晚上我們有住的地方了,那間屋子雖然簡陋了些,但總比露宿荒野要強。」
「嗯。」南宮瑾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點了下頭,看著她的眼神中有著別樣的光華。
「走吧,過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言畢,彎腰拾起地上的柴火以及驅蚊草,李青曼抬腳便往小木屋的方向走了過去。在河岸附近尋了有兩塊大石的地方,她在其中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
南宮瑾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眼神一邊留意著腳下的路,一邊凝望著她的背影,好似她的背影有著一種無形的磁力,生生地將他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在她的身旁坐下來,看著她,見她似乎要看向自己,他立即移開了視線,假裝看著別處,神情依舊是平靜的,心底,卻有些亂了。
李青曼原本清晰地感覺到南宮瑾在注視著自己,待她扭過頭,卻正好撞見他別開目光看向別處。微一怔愣,張了張嘴,她本想找些話題,卻發現喉嚨像被什麼卡住了似的,吐不出一個字來。
抿了抿唇,她不自然地挪開目光,靜靜地注視著清澈激越的水面,腦海裡空蕩蕩的一片。
南宮瑾的目光雖停留在其他地方,但他眼角的餘光卻能將身旁的人兒的一舉一動收於眼底。眼看李青曼別開了頭,他隨之不動聲色地扭回頭。盯著她的側面瞧了片刻,怕被她發現自己的注視,他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最終,與她一起盯著河面。
河水很清澈,透著淡淡的碧綠色。河水的速度不算太急,聽著那純淨悅耳的嘩啦聲,腦海中閃爍著各副與李青曼有關的畫面,清潤的眸子漸漸變得有些迷離。
他,對她,好像有些心動了。
冷然的她,沉靜的她,智慧的她,或優雅淺笑,或冷顏以對……她的各種神態,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各種風情,他雖從不曾刻意去記憶,似乎……卻在不知不覺間悄然地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為一個女子心動。但不能否認,他的心,的確因為她而顫動了。在他不曾察覺間,不受他的掌控,是那麼的……情不自禁。
這種淡淡的心動的感覺,是他這一生裡最美好的回憶。能在有生之年遇上她,或許,這是上天給與他的恩賜,唯一的恩賜。
悄然摀住心口的位置,唇角微微扯動,南宮瑾淡若輕煙地笑了。
沒有藥物的控制,他身上的毒好像已經發作了,他所剩下的日子……或許不多了,也不知道能否撐到他們回到洛陽。
如果趕不及回去,大概,剩下的路便只有她一個人走。雖然可能會有些孤單,但沒有他的拖累,她應該會輕鬆許多。如果趕得及,恐怕也來不及聯繫上樓澈兄,最終,等著他的終是死亡。
如果無論如何都要死,他倒希望這段路能長一些,如此一來,他便能有更多的與她單獨相處的時間。這種想法雖然有些自私,但是,在他死之前,他真的想要自私一回,任性一回。
至於身份什麼的,就當作他從來不知道她曾經是南宮宣的皇后,只是突然走進他的生活的普通女子……
夜色漸漸襲來,當輕柔的月光從天際傾灑下來,李青曼才從那漫無邊際的失神中回過神來。看著水面上跳動著的月黃色,她這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
南宮瑾一直靜靜地坐在她的身側,時不時會偷偷地看她兩眼,見她似乎終於不再神遊,細細地體味著當下的靜謐美好,他不自覺地勾唇笑了。
忽然間,回想起那晚在醉紅樓的情景,眉宇輕揚,他淡笑著提議道:「青曼,不如……你唱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