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殤一愣,隨即趕緊跟著起身,臉上的笑容有些無賴,亦有些無奈。
「我哪裡有事?我沒事啊,一起回去吧。」
她又想和他拉開距離?呵呵!這種事,她以後想都別想了。就算是耍無賴,他也會一直賴在她的身邊。
「你沒事?」李青曼微微有些詫異。
他既然是醉紅樓的常客,如今來了,怎麼著也該會會他的老情人才是。如果是因為礙於他們在場他不好意思,她都主動提出離場了,他還彆扭什麼?
「青曼以為我有什麼事?還是……青曼覺得我應該做些什麼事?」夜無殤笑得坦蕩,心裡卻是驚疑不定。
她是想故意甩開他?還是,她看出他是這家店的幕後老闆了?又或者,她以為他要做那風花雪月之事?
他一直將自己隱藏得很好,方才也並未露出什麼破綻,她不可能知道他就是這裡的真正老闆。那麼……她是以為他和這裡的某某姑娘有私情?
他可不可以這麼想,她心裡其實是在意他的,她現在是在吃醋?如果是,他是不是可以高興地大叫出來?
心裡在笑,面上卻不敢表露出太多的情緒,夜無殤只能竭力壓制心底的欣喜,俊朗的面容看上去有些微的扭曲,「走吧,天色真的不早了。」
「……」看著那張笑得有幾分詭異,又有幾分奸詐的臉,李青曼本想說些什麼,但想了想,她終是什麼也沒說便轉身直接走人了。
回去的路上,夜無殤一臉的春風得意,仿似遇上了天大的喜事。瞅了瞅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人,回想起方才在醉紅樓聽到的歌,眼眸一轉,他問道:「青曼,不知你剛才唱的歌叫什麼?」
醉時狂歌醒時笑,莫辜負青春正年少……挺好聽的。
頭也沒回,李青曼淡淡地回道:「金縷衣。」
金縷衣……萬般奢華,虛妄富貴榮華。「是青曼自己寫的嗎?」
當世人都以為她是個傻子的時候,人們萬萬想不到,她其實是一個集萬千風華於一身的人。她的光華,他很慶幸自己有幸見到。
「不是。這首歌是從一首詩演變而來的,我只是有幸聽到別人唱過,因為好聽便記住了。」
「什麼詩?青曼還記得嗎?可否說給我聽聽?」
側頭看向身旁,入目的是一張溫和淺笑的俊臉。愣了愣,回過頭,雙眸注視著前方,李青曼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是她當初學琴學到金縷衣那首歌時順帶看的詩,因為很喜歡,便記在了心底。
不論是古時的男人還是現代的男人,在面對榮華富貴和愛情時,很多人都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前者,因此鑄就的愛情悲劇實在不少。
她希望這首歌能讓一些人迷途知返,為這個世間的女子帶來一點點的幸福。當然,她心裡明白,一首歌的力量沒有那麼大,她僅僅只是想做點什麼,為古代這些苦命的女人做點她力所能及的事。
「花開堪折直須折……」心裡默默念叨著,夜無殤臉上的笑容愈發擴大。
這是不是表示,他應該加快步伐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而不只是像現在這樣默默守在她的身旁?
在一旁靜靜地走著,南宮瑾如玉的臉上神情有些恍惚。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他這一生,可以有奢求嗎?
……
翌日下午,醉紅樓後院內。
「好了,今天就這樣了,各位姑娘可以回去休息了。」
待人群散去,身穿大紅色裙裳的紅姨扭著腰肢來到了李青曼身前,有些心疼地將五十兩銀子放到了她的手裡。
「姑娘,這是你今天的工錢。對了,不知姑娘怎麼稱呼?我總不能老是這樣姑娘姑娘的叫吧。」
「就叫我青曼吧。」
「那青曼姑娘走好啊。」
「嗯。」轉身之際,瞥見樓上有一道白色的身形正注視著自己的方向,而且目光透著淡淡的冷意,李青曼皺了皺眉。
是玉瑤,她為何這麼看著她?那目光……好像她和她之間有仇似的。
沒有過多理會樓上的人,李青曼轉身獨自離開了後院。
醉紅樓外,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天際的盡頭瀰漫著妖嬈的晚霞,絲絲縷縷如女子披於玉肩輕紗,薄薄的,好似風一吹便會散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看上去很是熱鬧。將自己融入人潮,看著那些與自己或同向或反向的行人,李青曼忽然覺得,自己在這世間就如一粒塵埃,渺小,微不可見。
此時此刻,她沒來由地生出一種不踏實感,在這個架空的時代,她真的能擁有平靜安定的生活嗎?會不會……某一天她會從這個世界突然消失?
她的到來,太意外太神奇。如果,某天某個契機剛好達成,她會不會如她來時那般突然被召回原來的世界,又或者被帶到其他的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到底算什麼,誤入時空的陌生旅人?匆匆而過的過客?還是,負責唱一齣戲的演員?
離開之後,她的人生又會如何?她是否會難過?還是……如來到這個世界時那般隨遇而安?這個世界,她感覺……好像也沒什麼讓她留戀的,但倘若真讓她離開,她又感覺……好像有些捨不得。
至於是什麼讓她捨不得,她自己也不清楚,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輕飄飄的,有一根細細的絲線懸浮在裡面。牽掛?不捨?是對青姨的牽掛和不捨嗎?這種感覺……真是奇特。
「紫衣姑娘,巧啊。」就在李青曼的思緒飄得很遠的時候,一道爽朗的聲音闖進她的腦海,將她從失神中喚了回來。
看見闖入視野內的灰色華服,她詫異地抬起頭。待看清擋住她去路的人,秀眉輕蹙,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你是……」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可她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