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銀光消失在天地間,天空再度恢復殘紅。
漫天的塵土中,原地出現了三個完好無損的人影。
沉寂。
無盡的沉寂。
一陣微風拂過,將那漫天塵土吹散開來。
「真是個,瘋子……」
良久,雲弒才喃喃的開了口,眼中滿是震撼,心中說不出的感慨。
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竟然能為所愛之人做到這般田地。
他看向懷裡如雪蓮般出塵的少女,那兩行淚還猶自晶瑩。
龍祁沉默著,一向淡定的他,此時,眼中卻複雜得難以言喻。
黑長的睫毛顫了顫,白雙雙緩緩睜開眼來,她靜靜的看著暗紅的天空,體內鬥氣倏然瘋狂四竄,眼眶驀地血紅如荼,兩行血淚倏然滑落。
胸口堵得厲害,她微微張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心,如同被生生剜去。
那來自靈魂深處的痛楚,幾乎要將她撕裂開來。
白狐狸……
說好的生死與共呢?
你怎麼可以騙我,你說過,我們要一起走的……
舉目四望,儘是瘡痍,蒼涼絕世。
白狐狸……
我們,的家呢……
你怎麼可以食言?!
怎麼可以……
慢慢站起身來,她推開雲弒,緩緩抬起手,怔然的看著無名指上的鑽戒,如同呵護珍寶一般輕輕撫摸起來。
血紅的淚,仿若這世上最淒迷的彼岸花。
許久,許久。
她漸漸蹲下身子,將頭埋在膝蓋之中,想哭,卻如同驀然失聲。
無盡的痛,無盡的哀,找不到一個發洩口,只能在心底不斷的迴盪、濃烈、昇華,折磨著她的回憶……
世界都安靜下來,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為什麼是她的,而不是他的……?!
「噗……」
她驀地吐出一口血來,心中卻並未舒暢一絲一毫,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死在一起,她不怨,且心甘情願,可是,她卻活了……
他用死,換來了她的生,那麼她便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讓他白死,可有誰知道,她的生命力沒有了他,從此就不再完整。
雲弒擔憂的皺起眉,龍祁抿著唇走過去,將她抱起來。
「現在怎麼辦?」
一向足智多謀的龍祁卻犯了難,即墨雲清救了白雙雙,也救了他們二人,但這禍,卻是他引來的,再冷的心,此刻也開始有些過意不去了。
雲弒搖搖頭,紫眸也泛出迷惘,「不知道。」
就在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時候,一臉血淚的白雙雙卻再度清醒了過來。
她虛弱的站起來,默不作聲的取出清水,將一臉血跡洗淨,抬頭看了看荒涼的四方,聲音平靜道:「南邊是那邊?」
龍祁抿了抿唇,指了指她左手邊的方向。
白雙雙淡然的點點頭,抬步朝著南方走去,「先去和他們匯合,然後去最東南方的大峽谷,那裡,曾經出現過紅家人。」
這是即墨雲清臨死前傳給她的信息。
就在幾人走後不久,天空的一朵紅雲忽然一陣波動,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大洞,一個白影被吐了出來,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咳……咳咳……!」
即墨雲清虛弱的咳嗽了兩聲,臉上的面具早已被摧毀,露出一張絕美如畫的虛弱容顏,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心中的驚駭無處訴說。
當他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腕時,心中才微微沉了沉。
即使僥倖苟活下來,他這條殘命,也不過只有半年的時間了麼……
不管了,他費力的爬起來,原地打坐休息起來。
他要盡快趕上白雙雙,他很擔心,心急如焚,以至於簡單的打坐都差點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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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千里之內沒有遇到任何妖獸,倒是採集了不少草藥。
將一株珍惜藥材收入納戒中,白雙雙抬眸看著不遠處的高山,沉默著朝著山頂前進,如此近距離,她已經能感受到山頂上那十幾股不弱的氣息中,有兩個熟悉的人。
「小……小姐!」
遠遠的看到那攀山而來的絕美碧衣女子,秋葉欣喜若狂的撲了過去,中途卻想到什麼,硬生生止住了步子,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自處。
白雙雙淡然的扯出一個笑容來,「秋葉,委屈你了。」
「不,一點都不委屈。」
秋葉欣喜的連忙搖頭,三兩步跑到她身旁,眼中含著淚,抿著唇笑起來。
只要呆在小姐身邊,受再大的委屈也沒關係。
一身黑色勁裝的高擎蒼帶著十幾個著裝統一的男子站在那裡,星眸狐疑的看著白雙雙身後二人,又往後看了看,卻沒再看到人,劍眉頓時一皺,「少主在哪?」
白雙雙整個人顫了顫,表情一暗,稍稍垂下眼眸,「他,不會來了……」
聞言,十幾人紛紛露出不解的眼神,少主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為什麼會忽然不來?再看看那個絕美女子的表情,十幾人心中皆是一沉。
「什麼意思?」
高擎蒼緊緊盯著她,緊張的問出了口,十幾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白雙雙身上。
不可能,少主已經突破了斗涅,怎麼可能會出事?!
看著眼前眾人,白雙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那滿心哀傷,表情漸漸平靜下來,目光凜然的掃過十幾人,晃了晃無名指的納戒,「我想他應該給你們交代過這個東西吧,從今天起,你們便要聽命於我。」
十幾人沉默了一下,立刻有人牴觸的大喊起來:「要我聽命於你,毋寧死!」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響應起來。
「我也是!」
「我也是!」
高擎蒼沉默,他是知道白雙雙的為人,這樣的人,和少主是同一類人,適合作為他們的主子,所以心中雖然排斥,卻並沒有反抗。
眸光掃過十幾人,白雙雙眸子微寒,就知道這些人不會心甘情願聽命於自己,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任誰忽然換了主子,都不會輕易服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