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地5000多平方米的特大廣場中央,搭著一個約兩米高,紅綢精鍛鋪底,金絲銀線鑲邊的四方檯子。檯子的正北方,有一高架樓台,搭建材料取自於鐵樺樹,聞說是最硬的木材。
自然,這坐北朝南是皇帝的方位,現在普天同慶,這高教樓台上作者的人也就是皇帝,皇后,再加他的嬪妃了。王帝坐的高架樓台兩邊,既綢布金絲邊的看台兩側,同是兩座高架樓台,但其高度微低於王帝的那座,離方台的距離也稍遠一點。上面坐著的人物自然便是皇帝的兄弟,皇帝的兒子,公主們,以及他們的妻室,還有一些朝中重要大臣。
而趕來同慶的百姓則是站於四方台10餘米之外,將檯子四周團團圍住,整個場面極其浩大,從俯視的角度來看,偌大的廣場以正中的方形看台為主,北方搭著樓台,俯視形狀類同於梯形,左右也各搭一座,規模略小。南方則是搭著一齊台小架,供於樂師們演奏之用地。樓台離四方台略約七八米遠,十餘米外則就是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四方台足夠高,搭建的材質也極好,所以台上用於節目表演,台下便可供要表演的人做準備。
然而此刻表演已經開始了,歌舞昇平,好不熱鬧!
四方台北面,高架樓台之上,之見位於樓台中央的皇帝一臉的和善,沒有往日的冷漠,只是那樣靜靜的欣賞台上那婀娜的人兒的舞姿……
「登、登、登。」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樓台右側傳來,漸漸接近函治貊隕。
「董悟勝!」來人還未出聲,函治貊隕倒是先叫住了他,語氣沉著而沙啞,「何時這麼慌張?」「走步那麼急,也不怕誤了大家的興致?」
「0 0……是。」皇帝都提醒了,他哪還敢大步走那麼急?
他調整了呼吸,在不發出聲響的前提下用最快的速度走近函治貊隕。「皇上……」
董悟勝說話聲音極低,萬一說話聲音又大了,又影響到其他嬪妃了他可划不來……
「說罷。」函治貊隕並沒有直視董悟勝,只是拿起一隻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淡然道。
「是。」董悟勝福了福身子,湊到函治貊隕的耳邊,「方纔奴才收到三王妃托人傳來的口信,說是王妃還需要一點準備時間,希望能將王妃的出場順序押後……」
「哦?」函治貊隕一聽,先是一愣,隨即便破口大笑,「哈哈,無妨,無妨!好東西是要留到最後欣賞的~」
皇帝龍顏大悅,拿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而這一舉動也惹得所有嬪妃大臣以及百姓齊刷刷的前身,鞠躬,「皇上聖明!」(知道發生什麼了嗎,就聖明=。=)
「哈哈,起吧,坐。」今天的皇帝似乎特別高興,連一直跟隨著他的董悟勝都覺得皇帝今兒個有些反常,高興過頭了?
目光一掃,函治貊隕這才發現個問題,三王妃籌備表演,不在席位也就算了,怎麼連三王爺也不知所蹤?好好的位置就在那空著……
「奇怪,老三跑哪去了?」「皇后,你可知道?」函治貊隕看向空蕩蕩的函治浩的席位,語氣低沉的問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突襲而來……
但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燈,母儀天下的威嚴絲毫不可失,同是冷靜幹練的聲音,淡淡的答著:「是。」「回皇上,前些日子皇上剛一撤除浩兒的禁足令,浩兒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到外面的世界走走。」「考慮到浩兒也是皇子之一,瞭解一下國家狀況也是好的,所以臣妾就允了。」
「這樣。」「好,無妨。多看看也是好的。哈哈。」嚴重懷疑皇帝是不是打雞血了,一直都處於興奮狀態,什麼事都是無妨無妨……
不過皇帝開懷的大笑,皇后懸著的心也算是踏實的落地了,本還擔心皇帝因為函治浩缺席一事而惱怒,現在看來,全當多慮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節目也一個接一個的表演,夜幕漸漸的籠罩了整個函州,四方台周圍,高架樓台之上,全部都點起了明亮的燭火……
函治貊隕看著表演的人一個個的上來下去,雖說有表演的好的,也有一般的,但是他始終覺得無趣。但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畢竟這次國宴他最期待的便是三王妃唐婉兒的才藝……
「董悟勝。」函治貊隕淡淡的開口,招呼董悟勝過來,「這婉丫頭到底表演的是什麼才藝?為何準備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
「皇上,這奴才實在不知,那傳信人直說會晚點到,並未提及其他……」眼看著最後一個節目就要這麼表演完了,不論是這皇帝還是太監都開始著急起來……
不過好在紀璃倒是也會挑選時間,當最後一個表演者,最後一句歌詞結束之時,她、她的傳信人趕到了。
同管事的守衛長及董悟勝,並間接和皇帝商量了之後,眾人決定滅掉所有燭火,皇帝倒也想看看這紀璃玩什麼花樣,自是欣然同意了。
左邊看台上的六王爺函治鄀看到這急急忙忙跑前跑後的奴才太監們嘴角不覺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右手舉杯飲酒,左手則是把玩著他從樂試殿『順手』拿回來的《高山流水》古箏伴奏的申請函。「呵,沒有伴樂,我看你這舞要怎麼跳!」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人都準備好要熄燈的時候,不知道誰問了句『既然是舞蹈表演那伴月在哪?』
由於光線、時間等問題,節目的出場安排的是觀賞性強的,需要東西伴奏的,盡可能的在白天表演,所以到了晚上,更別說實在最後一個節目表演完之後……整個樂師早已退場,到後台休息去了……
頓時間這沒有伴樂又成了最大的問題,在大臣、皇子們中間都穿得沸沸揚揚,許多人都已經抱著看笑話的態度進行等待了……
聞此狀況函治貊隕的臉上自然也就好不哪裡去了,剛才掛在嘴邊的『無妨』也不再提及,雖然他很想將樂師再次召集出來,藉著燭火興許還勉強能夠彈奏,但是得知紀璃點的曲譜是《高山流水》後,眉頭再一次緊鎖……
這《高山流水》即使是在光線充足的時候也不見得能撫出那種感覺,就好比第一段「高山」中,技巧上面主要是對雙八度指法的掌握,用舒緩而莊重的慢拍表現了莊嚴肅穆的高山神韻,應注意節奏的平穩。而且古箏是件彈撥樂器,如果沒有搖指是無法表現長音的。在這段音樂中,要求把音「拉」得很長,要把弦在無形中提起來,不但要在手指方法上加以控制,還要用氣息來貫穿,因此在演奏中需要把心情控制得沉穩,這樣才能表現出空靈悠遠的感覺……
這婉丫頭點了一個這麼高難度的歌譜即使作為皇帝的他短時間之內也不能找到代替的人員……
左方看台第一桌的太子和太子妃聽到這個情況同樣是一臉愁容。函治軒眉頭緊蹙,淡然的盯著看台中央,明明什麼也沒有,他卻看得入神……
反倒是他身旁的柳箬媛低聲的對身旁的婢女說了兩句,婢女便應聲下去了……
台下準備室——
「沒音樂?」「沒音樂我也要上!」空寂的準備室之中,燭火通明,只有紀璃和月兒兩人在內,儘管月兒竭力阻止,但是紀璃依舊堅持表演,她本來就是以水袖鼓舞為主,就算沒有配樂應該也能完成下去……
半個時辰後——
一切準備就緒,影和月在徵得皇帝同意之後在四方台周圍拉起了一圍黑賬,畢竟這準備的東西要是提前看到表演就沒有新意了……
「接下來是永安王妃的舞蹈、《仙》」
董悟勝陰氣十足的聲音劃破空寂,影月應聲將帷帳落下……落下的瞬間所有人為之嘩然……
四方舞台中央,一瑩綠色婀娜的身影站立於其中,雙手握於胸前,魅眸微閉,瑩綠色貼於眼部的羽毛使她更具妖媚,整個人兒都沉醉的站在那,彷彿沉醉於周圍的高山流水中……
瑩綠色身影的周圍排放著同呈四方形的小鼓,四面各十八面鼓,每面小鼓略約半米寬,東西兩側於小鼓之外還擺放了兩面打鼓,樹立與兩側,同是塗有螢光粉,所以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惹人眼球……
沒有伴奏,沒有音樂,整個夜都是一片寂靜,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瑩綠色人影身上……
看著她先是蜷縮,再慢慢伸展,時不時掃向周圍的媚瞳,深深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來,彷彿真有高山流水般的美景,真的令人沉醉……
伸展到極致,到萬籟俱寂之際,只見那抹綠突然揮動開兩隻手臂,隨即手中甩出兩抹瑩綠,剛毅而有力,直擊東西方的打鼓鼓面……
沉而重的兩聲鼓聲頓時劃破天際……
稍作調整,但也正是一瞬間的事兒,那人兒又再次舞動了起來,她開始舞動水袖,宛若落入凡間尋得一美景的仙子……
也與此同時,忽聞西方樓台上傳來『高山流水』的曲調,即使在這昏暗不清的夜中,那聲音也是溫婉流暢……
本就能將眾人從漆黑的夜帶到那高山流水之美景之中的紀璃的舞藝之高超,再配上這奏於黑暗之中有好不亞於一等樂師的琴聲……
二人的配合十分默契,紀璃索性隨心而舞,待曲調之高潮時更是急速的原地轉動,特質的百葉流蘇裙展成一朵瑩綠色的花,近四米長的水袖勻而律的舞動著,一下接一下,節奏的敲打在四周的小鼓之上……
「一聲聲如泣如訴,如悲啼,歎的是,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韻依依……」鼓點剛一結束,一溫文儒雅的聲音傳來,他是在和歌……
歌聲琴聲依舊,台上舞動的人兒也越發輕靈,宛若真的仙子一般,宛若真的尋覓於這高山流水之間……
歌、琴、舞,這本已是最大的融合了,但在下一段剛起,一曲新的笛聲參與了進來,悠揚而婉轉……
整個舞蹈持續大概五分鐘,由無聲到有聲到多聲,由靜態舞到動態舞,由二鼓響到多鼓響……終於,接近尾聲的時刻到了……
見台中的人兒速度漸漸變緩,奔波的腳步不在挪動,整個人漸漸恢復到一開始的靜止狀態……一切又恢復了寂靜……
但、下一秒!台中人兒猛地一動,三米長的瑩綠色水袖直直擊中兩側的打鼓,紀璃暗中發力,同時兩聲巨響,大鼓碎裂,許多白色螢光的鵝毛頓時飛滿全天,摻雜著銀色閃光粉末徐徐落下……
綠色人影消失……
一舞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