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不著,但又不能翻來覆去,怕吵醒一邊的南宮堯。郁暖心只好長久保持同樣的姿勢,枕得手臂都僵硬了,非常難受,愈發難以入睡,不免輕輕歎息了一聲。
但這幾不可聞的歎息,還是讓南宮堯迅速醒了過來,帶著濃濃的睡意問:「怎麼了?」
「沒事,吵醒你了?」
「沒有!睡不著嗎?」他側身,一隻手臂攬住她,親吻她的肩膀,「為什麼睡不著?」
「大概是換了床,不習慣。」
「是不習慣台灣吧?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有很多想法,很多顧慮。但既然已經回來了,就別去想那麼多好嗎?這個家對你而言曾經是監獄,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你不要總因為過去的陰霾,讓現在的自己不快樂。」
「嗯!我知道,因為剛回來,所以有點不習慣吧!過兩天就好了,沒事的……」郁暖心勉強笑笑。
這句話,算是自我安慰吧!心裡很清楚,所謂陰霾,哪有那麼輕易忘記。
在這個家裡,每一處地方都能輕易喚醒她不好的記憶,其實感覺跟在一個牢籠裡沒什麼區別。
而台灣,就是一個更大的牢籠,她急於擺脫這裡的一切,包括人。她只想在另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過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可是,為了愛,她妥協了!
既然是自己的決定,那麼,再不情願,也只有熬下去。她不能讓他失望,更不能辜負他。
可南宮堯更心疼她,「如果還是不習慣,不用勉強自己。我可以在荷蘭設分公司,在那邊管理。」
「你在台灣長大,一手創立了『寰球』,就這麼離開,捨得嗎?」
「不捨得!但人不能貪心地擁有一切,在家庭和『寰球』之間,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家庭。」
「可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讓你為了我和小天,必須割捨一些什麼,這樣對你不公平。你不用替我擔心,其實回到台灣也挺好的。荷蘭那裡,畢竟只是個小鎮,沒有辦法建大公司,也不能讓小天接受最好的教育。」
「更何況,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為社會最底層的人伸冤,這裡無疑能給我更多機會。所以,留下是最好的。」
「回憶再怎麼痛苦,也只是回憶,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忘。」她微笑,「你不是說了嗎?不要因為過去的陰霾,影響現在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抓住現在的幸福。」
「嗯……」南宮堯釋然地笑了笑,手托住她的臉頰,手指深深插入髮絲,眼中的深情,足以將人溺斃。
「暖心,我真的好愛你,可是沒有辦法用語言讓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多麼珍惜你和小天。我很感謝你願意為我回來,我向你保證,不會再讓你失望。相信我,好嗎?」
郁暖心如乖巧的小鳥般依入他懷裡,「如果不相信,我就不會跟你回台灣了!明天第一天回公司,一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早點睡吧!」
把心裡話說出來,推心置腹地談了一番,郁暖心也覺得沒那麼心煩了。在他懷裡,很快便睡著了。
……
隔天中午,郁暖心帶著小天去『寰球』找南宮堯吃飯。向薇接待了她,「總裁夫人,您好!」
「你好!我們又不是不認識,不用這麼客氣,叫我暖心就好了。小天,快叫阿姨。」
「阿姨好,我是郁天昊,你很漂亮哦!我們可以做個朋友嗎?」
「當然可以!」向薇被這小鬼靈精逗笑了,不愧是總裁的孩子,從小就這麼聰明。不過,比總裁可愛多了,總裁雖然是個非常好的上司,但不瞭解他的人,還是會被他的冷臉嚇走。
「他還在忙嗎?」
「嗯!總裁在開會!」
「那我等他吧!」
「郁小姐……」向薇猶豫著開口,「方便單獨聊幾句嗎?」
兩人來到茶水間。
「有事嗎?」郁暖心不覺得她們之間有什麼共同話題,需要單獨聊。
「你和總裁現在怎麼樣?」
「你指什麼?如果是我們間的關係,正在回暖,我們現在很幸福。」
「那就好了!請你珍惜總裁!他真的很愛你。他為了你,付出了很多,甚至連『寰球』都不要了。你住院那段時間,他把辦公室搬到了醫院,就是為了方便一邊辦公,一邊寸步不離地守候你。若非特別重要的會議,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醫院,一大半的時間都是陪你說話,照顧你。雖然,他不知道你能否聽到。」
「像總裁這樣優秀的男人,身邊有很多女人,都比你溫柔,比你漂亮。」她停了停,「如果你不介意我說實話……」
「我知道!」
「可他都沒有理會,半年如一日,把你照顧得很好。要知道,這對一個像他那樣的男人有多難,他必須拒絕很多誘惑,但他都做到了!」
「你突然離開,他都快瘋了,直到查到你的下落。他沒有立即追到荷蘭,只是為了給你時間,讓你冷靜。那十幾天,他每天都在公司,從早到晚處理公事,一天只睡幾個小時,就是為了積攢時間,去荷蘭找你。」
「現在他回來了,公司的事,他必須用很多精力才能處理完!你可以親眼看到,他有多辛苦。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和小天。坦白而言,我並不覺得你有任何值得他愛的地方。」
「這幾年,總裁很少真正開心過,就像一個機器人一樣,沒有感情。都是因為你,是你讓他痛苦,我一度恨過你。所幸,你願意和總裁回台灣,希望這一次,他能真正幸福,請你不要再折磨他!」
「我知道我只是個外人,沒資格說這些。但,我不想讓總裁的努力都白費,他很愛你,希望你記住這一點,不要再傷害他。」向薇眼裡充滿了懇求,以及一絲的告誡。
她所說的這些,郁暖心又何嘗不知道。正因知道他的付出,她才會重新接受他,給他一個機會。
只是,眼下她不能做出任何承諾,因為她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可以由她決定,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一切順利。
她現在最渴望的,就是安定的生活。她愛,也愛他的丈夫,還有她最愛的小天,她希望能一直幸福下去。
……
直到晚上十二點多,郁暖心才接到南宮堯的電話,說快到家了,忙放好洗澡水,等他回來。她一進房間,就主動上前給他脫西裝,解領帶。他眉宇透著淡淡的倦意,但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來,還是一直微笑著。
「今天怎麼這麼乖?我有點受寵若驚。」
「我看你之前當男僕表現不錯,就當一天女僕伺候你咯!」
他立刻精神抖擻,壞笑起來,「女僕也包括床上服務嗎?」
「色狼!都累成這樣了,還想著那些事!」
「誰說我累了,你哪次見我在床上累過。再累,某些事情還是要做的……」
「好了好了,別開玩笑了,給你放好了水,趕緊洗澡睡覺,明天還得上班!」她拿著睡衣催促他進浴室,點了香薰。「這種味道,能讓人全身放鬆,你好好泡個澡,一整天的疲倦都會不見的!」
「你也太貼心了!準備當居家好老婆?」
「我只是……看你那麼辛苦,卻幫不上忙,很心疼。只有做些小事,讓你不那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