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蓮趕到時,郁暖心坐在路邊,抱著雙腿,臉埋在膝蓋裡,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整個人瑟瑟發抖。
赤足,腳邊放著一雙高跟鞋,就像被遺棄的孩子,那麼可憐。走近了,他才聽見低低的抽泣聲,他坐到她身旁,歎了口氣。「南宮堯又怎麼欺負你了?」
郁暖心只是低泣,沒有回答。
他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別哭了,告訴我,我幫你教訓……」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撲入他懷裡,崩潰地哭喊。「梁競棠知道我的身份了……他再也不會理我了……」
「怎麼回事?先跟我說清楚,乖,我在呢……」他輕聲誘哄著,郁暖心才斷斷續續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事情。「南宮堯是個大混蛋,混蛋……」
「原來是這樣,這不挺好的嗎?你自己不敢說,他幫你說了。」
「可這不是我想的那樣,不是由南宮堯以這種方式告訴他,那樣對他傷害很大……」
「真正傷害他的,是事實,無論你用何種方式告訴他,都改變不了你欺騙他的事實,他都會很受傷……」
「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弄成這個局面……我不想傷害他啊……」她哽咽著,泣不成聲。
「好了,傷害既然已經造成了,哭也沒用,想想如何彌補吧!」
「我現在去找他?」
「他正是最傷心的時候,你去找他,無論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先給他一段時間,讓他自己冷靜一下……」他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露出一抹笑容,試圖感染她。「好了,別哭了!今天難得沒扮丑,好歹讓我看看你漂亮的時候,不然我都快忘記了……」
「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開玩笑……」
「那不開玩笑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你開心起來。」
他伸手去牽她,她卻不願意。「我好累,想回家……」
「回家繼續對著南宮堯那個混蛋,或者躲在房間哭一晚上?要不要這麼折磨自己?聽我的,我會讓你開心起來。」見她還猶豫,伍蓮索性一個公主抱將她凌空抱起,拎起她的鞋子,一同放入車裡,朝她眨眨右眼。「放心,一切交給我!」
……
一個小時後。
郁暖心才知道他所謂的『開心的地方』竟然是酒吧,vip包間,大呼上當,急著走人。
伍蓮拉住她的手,等waiter調好酒後,指著一排大啤酒杯說:「這些是深水炸彈,喝下去,保證你忘記一切不開心的事!」
「我不想借酒澆愁,就算今晚忘了,明天照樣記得,身體還不舒服!」
「你別這麼沒勁好不好?今晚是你最難過的時候。我保證,熬過今晚,絕對會好很多!」他把一大只啤酒杯塞到她手裡,「喝下去,什麼煩惱都忘記了。」
郁暖心沒辦法,遲疑著抿了一小口,爾後索性直接往嘴裡灌。此刻她太難受了,哪怕忘記一刻的煩惱也好。她的頭好痛,不想想那麼多了……
……
又過了一個小時,大樽的啤酒杯已經空了四隻,郁暖心喝得暈頭轉向,面紅耳赤,胸膛裡有一股熱力在橫衝直撞,撞得她熱血沸騰,很衝動。一把拎過伍蓮的衣領,醉醺醺地笑著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其實我是南宮堯的老婆……」「咯咯」地笑著,醉眼朦朧。「怎麼樣?很羨慕吧?南宮夫人的頭銜哦……」
突然嘴一扁,一張苦瓜臉。「可誰知道,我心裡有多苦……南宮堯就是個大混蛋,大魔王,他對我一點也不好……只、只會利用我……我不過是他的利用工具……哈……利用工具……嗚嗚……媽媽,你在哪?我好想你……暖心過得好苦啊……媽媽……」
伍蓮任由她發酒瘋,她心裡太苦了,都該統統發洩出來,壓抑著太難受。
「咦,你長得好眼熟哦……你是誰啊?」她很大膽地拍拍他的臉,長長地「哦」了聲,「嘿嘿」地笑,「我知道了,你、你是牛郎……哈哈哈!」
伍蓮差點栽倒,她是真醉還是假醉?居然說他像牛郎?他哪裡像了?
「哈哈……長得還不錯。」她就像考量一件商品似的,對著他的臉又揉又捏又拍,「皮膚也挺好……膚白貌美,身材修長……嗯……秀色可餐……」說著,還舔了一下嘴唇。
「來……讓姐姐嘗嘗……」
伍蓮哭笑不得。她這算不算酒後無德?侵犯良家婦男?他把她帶酒吧來,純粹讓她發洩,是一點其他企圖都沒有的,她別亂來啊!
「來嘛來嘛,別躲……姐姐疼你哦……」郁暖心捧住他的臉,嘟著嘴吻上去。一張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兩片嘴唇腫脹如肥腸,醉眼熏熏,要多醜有多醜,可當她吻過來時,伍蓮竟覺得心跳有一刻的停止。
窒息……
她喝醉了酒,神智不清醒,難道他也喝醉了嗎?他應該推開她才對。
可是,他四肢如同被定住了,動彈不得,而且還發軟。
只剩下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
他竟然有點期待這個吻。
四唇即將相貼,他甚至輕輕閉上了眼睛。
可最後關頭,郁暖心頭一側,醉倒在他肩膀上。
伍蓮苦笑,分不清無奈更多還是失落更多,唯一確定的是,他真的感覺到了失落。
因為這個錯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