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華和江魚雖然風格各異,但他們的配合卻絕對精妙。
前者走的是剛猛路線,腿法大開大合,並且還是那種只攻不防的打法,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堅決讓人覺得他就像是下山的猛虎,無論是誰見了,都會心裡發毛,不敢與之爭鋒。
但是,猶如靈蛇出洞的江魚卻又伺機待發,單就那詭異莫辯的步伐,一旁的李檀也能感覺到他堵去了韓嘯的退路,如果韓嘯退,肯定會讓他尋到致命一擊的機會。
所以,韓嘯不能不硬扛鍾華。
但是,硬扛鍾華之後呢?
李檀覺得,就算韓嘯扛住了鍾華那猶如雷霆的一腳,也躲不開江魚那鬼神莫辯的攻擊。
李檀這麼認為,是把自己放在了韓嘯的位置。雖然他認為韓嘯的實力高於自己一倍不止,但他也看出,江魚的實力同樣恐怖。
不過可惜的是,李檀本就不是韓嘯。
他是20年前京城第一猛人韓鼎培養出來的絕世天才,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
也就在那個「吧!」字剛剛落音後,大廳裡傳來「砰」地一聲悶響,鍾華倒飛了出去,身子離地遲余。
雖然鍾華倒飛了出去,但他的全力一擊還是使得韓嘯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讓韓嘯主動迎向了江魚,為江魚創造了絕殺的機會。
所以,鍾華雖然被韓嘯的一拳擊飛,但卻並沒有任何頹廢,臉上反而露出了得勝的笑容。
李檀看到鍾華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了鍾華早就看出自己不是韓嘯的對手,他的任務是要為江魚創造機會。
江魚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原本他就離韓嘯不到半米,在韓嘯被擊退的瞬間,他腳下的步伐陡然加快,身形之快,讓人匪夷所思,落入鍾華眼裡的就是一條突然加速的影子。
然而,也就在江魚身形加快的瞬間,韓嘯也斜斜跨出了一步。
他的這一步十分精妙,就像是由超級電腦精妙計算過一樣,在江魚快要接觸到他的瞬間才發動,剛好躲過了那神來之筆般的一擊。
看到江魚的拳頭落空,李檀知道韓嘯故伎重演了,但這故伎重演卻偏偏有效,更重要的是,他還是背對江魚,在後退的時候發動了。
由此可見,韓嘯被鍾華擊退根本就是引誘江魚出擊的虛招,一切的一切,完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江魚的必殺一擊落空,李檀終於看出了自己和韓嘯的差距,陡然覺得自己找他單挑是多麼的可笑。
和李檀想法一樣的還有鍾華,此時此刻,還在空中的他笑容消失,凝重的神情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好身法,好膽識!」
江魚也不是等閒之輩,在一招落空後,沒有半點沮喪,口裡大聲叫著,落空的右手突然軟了下來,五指呈蛇頭狀,手腕突然一轉,完全違背了動量守恆定律地啄向了韓嘯的右勒。
沒人想到江魚有這一手。
先前還被失落困擾的鍾華見狀,雙眼一亮,希望又悄然升起。
或許因為太高興,或許是因為他不想錯過韓嘯和李檀的交手,此時此刻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有一根柱子。
「彭——」
很不幸地,鍾華同志撞在了柱子上,全身疼痛欲裂。
也就在鍾華撞在柱子上的瞬間,韓嘯和江魚那邊傳來了「辟里啪啦」的聲響。等到鍾華回過神來,聲響已經消失。
鍾華迫不及待地抬起了頭,卻看到韓嘯側臥在地板上,左腳呈45度抬起,腳尖落在了江魚的腰間。
而江魚,則是身子呈45度壓向韓嘯。不過,他並沒有真的壓下去,猶如背上掉了一條無形的繩子一樣,懸在那裡,呈蛇頭的右手定格在韓嘯眉心前寸於處。
不由自主地,鍾華倒吸了一口冷氣,以前快意恩仇,嘯傲人生的豪邁消失得無影無蹤,陡然間老了好幾歲。
「你很強!」韓嘯收回了腿,惺惺相惜的表情展露無遺。
「但還是贏不了你!」江魚把手下移了幾厘米,蛇頭收起,笑著回答道。
搭著江魚的手,韓嘯站了起來,「如果你真的有心和鍾華大哥配合,我早就輸了!」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江魚看了李檀一眼,笑著說道:「李檀,這小子在打你爺爺的主意,想挖你爺爺的牆角,拿出真正的實力,好好教訓他。」
李檀的心微微一凜,隨即淡淡一笑,說道:「就算我使出最後的殺招,也不是他的對手。」
江魚含笑不語,只是緊緊地握住韓嘯的手,不給他抽出去。
「哥們!」韓嘯提醒道,「我們是第一次見面,而且,我的性取向也很正常。」
「我的性取向也很正常。」江魚回答著,目光看向了李檀和鍾華,「不放手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本就不是敵人,是朋友。」
莫名地,李檀心裡產生了被人看透的恐懼,強顏笑了笑,走了過去,把手落在了江魚和韓嘯的手上,說道:「我們的確不應該對立,而應該成為朋友。」
「我不介意!」韓嘯很輕鬆地聳了聳肩,說道:「但前提是你不能再打我女人的主意。」
是女人,不是女朋友,不是達令老婆親愛的,李檀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如被針刺。
這時的鍾華也已經站了起來,看著三個年輕人把手握在了一起,歎息了一聲,去牆角移開了椅子,把酒桌推了過來,說道:「既然你們要做朋友,就喝一杯吧!」
韓嘯江魚李檀三人鬆開了手,江魚摸出一根煙點燃,然後倒了四杯酒,自己端起一杯,說道:「來,為我們三個乾杯,也為鍾華大哥乾杯。」
「為鍾華大哥乾杯!」韓嘯也端起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為鍾華大哥身上的軍魂乾杯!」
韓嘯補充的那一句看似畫蛇添足,但卻讓鍾華陡然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先前落敗的鬱悶也一掃而空,衝著韓嘯感激地笑了笑,也端起了杯子,一飲而盡。
「人才啊!」江魚也喝掉了自己杯中的酒,老朋友一樣調侃起韓嘯來,「衝著你那句話,我想,以後就算你再和李檀反目,鍾華大哥也不會再幫他了。」
「這你也能看出來!」韓嘯歎息著回答道,「早知道你看出來後還要說出來,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就用傳音入密的絕技了。」
四人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韓嘯等到江魚督促李檀喝掉杯中的酒後,再次給為大家倒滿,說道:「來,這一杯為我們目前的友誼乾杯!」
再次喝乾杯中的酒。
韓嘯放下手中的杯子,笑著說道:「酒也喝了,架也打了,我可以離開了吧?」
「還要去徐家?」江魚問道。
「肯定還要去!」韓嘯回答道,半瞇著眼睛盯住江魚,「雖然我們現在是朋友,但將來你我必有一戰,我還是要按照我的計劃來走。」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再阻攔你,就顯得我太小氣了!」江魚歎息了一聲,說道:「不過,你現在去也應該幫不上什麼大忙了吧?以徐止晴的智慧,再加上智狐賴藥兒這兩個強力幫手,她要擺平徐家那幫老頑固,應該並不難。」
「但我還是要去!」
「我送你!」江魚也放下了杯子,見韓嘯有些猶豫,又補充道,「放心,智狐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送你到徐家後,我會掉頭就走。」
「謝謝!」韓嘯心中一動,最後還是吐出了那兩個字,然後朝李檀和鍾華點了點頭,朝樓下走去。
目送韓嘯和江魚開車離開後,李檀歎息了一聲,說道:「他們都不簡單啊!」
「的確不簡單!」鍾華回答道,「看到你們,我突然覺得我老了。」
「面對他們兩個,你才有後浪推前浪感慨的吧?」李檀揶揄道,「在我面前,你可是一直都擺出如日中天,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的。」
「在你面前擺架勢,是因為你是我教出來的。」鍾華回答道,一臉傲色。
李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但是,面對他們兩個,我還是沒有半點優勢。」
聽出李檀的話中有些失落,鍾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雖然沒有優勢,但你也不見得比他們差。」
李檀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比我聰明,如果我猜得不錯,江魚已經看出我今天是在演戲了。」
「看出來又能怎樣?」鍾華半瞇著眼睛,說道:「就算看出來了,他也不敢對你怎麼樣,因為他和韓嘯必有一戰。」
「但是,在那一戰之後呢?」李檀問。
「那一戰之後,你也和他們沒有利益衝突。」鍾華回說道,「因為,你姓李,而且走的是黑道,更是明目張膽的草莽英雄。」
「的確如此。」李檀終於笑了,「現在是和平年代,三國鼎立已經成為了歷史。」
「不僅僅是因為三國鼎立已經成為歷史,還因為他們之間的勝負,還得看你。」
「那你覺得他們最後誰會勝,誰會敗?」
「沒有勝負是最好的選擇。」鍾華回答道,「如果他們之間一定要分出勝負,我想最後的贏家應該是懂得知恩圖報的那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