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粘稠的,蚯蚓一樣細碎的屍塊像雨點一般落到地上,之後還在不停蠕動,彷彿在徒勞地掙扎著。
玥翡看著地上令人作嘔的東西,問道:「他死了嗎?」
洛琊點點頭,道:「死了!碎成了這個樣子,他恐怕不能自我修復了。」
黎明的微光開始漸漸顯現,當第一縷朝陽照耀著西方神殿尖頂的時候,洛琊和玥翡知道,他們又共同攜手度過了一關。
在西方神殿消磨的這些日子,其實已經過了兩倍的時間,他們已經等不起了,必須立刻啟程前往北方神殿。
眾人最後一次在姞瞳的墳前告別,這個看起來嬌柔無比的女孩子,正是她最先發現了西方神殿的可疑之處,用她自己的生命換來了大家的新生。
眾人在路上日夜兼程,終於在幾天之後到達了北方神將的領域。然而到了之後,迎接他們的還是訝異。偌大的北方神將的領域空無一人,只有不斷飄落的寂寥的雪花。
北方領域安靜的能夠很容易聽到人的心跳聲,而在這片廣闊的大地上,彷彿只有他們幾個,其他所有的人、房舍、樹木彷彿都被積年的冰雪所覆蓋了。
眾人的腳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種悲涼的感覺不知不覺在所有人的心中蔓延,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機械而麻木地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玥翡抬頭看到了遠處有一間低矮的木屋,她興奮地對眾人道:「看來我們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了。」
這是到達北方領域之後唯一值得大家有一絲高興的消息,於是大家都加快了腳步,向著小木屋走去。
走到近前,玥翡才看清楚這座木屋,木頭的外層似乎已經腐朽,門上方掛著一個搖搖欲墜的招牌,上面寫著「渡口」兩個字。
好奇怪,他們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北方領域有任何河流,但是這個木屋卻叫做「渡口」。洛琊試著推了一下門,門居然沒有關,「吱呀」一聲就開了。
木屋裡面比外面暖和一些,但是光線卻非常陰暗。「有人嗎?」洛琊試著叫了一聲,沒有人回應。
大家四處看了看,確實沒有人,「看來這是一個廢棄的屋子,我們就暫時在這裡落腳吧!」洛琊撣了撣長凳上的灰塵,示意玥翡來坐。
玥翡剛剛坐定,就看到洛琊用驚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身後,玥翡一回頭看見一個面色陰沉的老太婆舉著蠟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您……您是這屋子的主人?」在這樣一件陰暗的屋子裡平白出現這麼一個面色陰沉而又舉止怪異的老太婆,玥翡也有點驚魂未定。
「渡口已經好久沒有客人了,你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吧?」老太婆開口之後,聲音倒彬並不駭人,而是透著一些慈愛。
「是,老婆婆,請問這裡到北方神殿還有多遠?」玥翡盡量讓自己禮貌而又平和。
「北方神殿,你們要去那裡啊!說遠也遠,說近也近。要去北方神殿,你們只要渡過忘川就到了。」
「太好了!」金子歡呼了一下,總算可以離開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
老太婆看了金子一眼,彷彿對他的擅自插話很不滿意,「你別高興的太早。要渡過忘川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等著從北方神殿出來的船接你們。而上一班船三日之前剛剛離開。」
「婆婆,那麼北方神殿的船多長時間能夠再來呢?」
「每過七七四十九天,北方神殿的船就會來到渡口接那些要去往神殿的人。不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要去北方神殿了。」老太婆不緊不慢地說。
所有人的心頓時都跌到了低谷,「這麼說來咱們就要在這裡乾等四十多天!真是浪費時間。」金子聽到這個消息反應最大。
倒是洛琊很是淡定,「如果是這樣,我們著急也是沒有用的,索性在這裡待上一陣子吧。老婆婆,我們這段時間就在這裡打擾了。」
「沒關係,年輕人,我這裡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老太婆笑道,臉上的皺紋讓她笑起來感覺更加駭人。
「婆婆,您經營這家渡口多久了?」玥翡問道。
「我也記不清了。這渡口是北方神將建的,我以前就是北方神殿駕船的渡娘,當我老了,再也不能駕船的時候,就被北方神將派到這裡看守渡口了。」
玥翡興奮道:「這麼說您見過北方神將?」
渡娘笑了笑,道:「沒有,我從來沒有見過北方神將的樣子,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個謎團,對所有人都是。」
晚上,眾人守著爐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覺就已經是深夜了。渡娘站起來對眾人說:「我老了,先去休息了,你們自便。只是,我要叮囑你們晚上不要到木屋的外面去,外面有野獸和很多危險的東西。」
「知道了,婆婆。」玥翡答應著,雖然她感覺渡娘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但是她決定聽渡娘的話。
木屋裡房間有限,只好幾個人擠一擠了,金子和洛琊男人住在一處,而玥翡、珣欽和風鈴兒住在另一間。
熄燈之後,玥翡的眼睛卻變得更加明亮,有時候在太安靜的地方卻更加讓人煩躁,讓人不能盡快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外面彷彿傳來了淒厲的哭聲,玥翡坐直了身子,仔細聽著。風鈴兒和珣欽此時也醒了。
「你們聽,外面好像有人在哭。」風鈴兒作為一個暗殺者,對一切動靜有著天生的敏感。說完她就要下床到屋外去看。
「等一下」,珣欽制止她道:「你忘記渡娘說過的話了嗎?或許這只是風刮過樹林掠過冰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