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的事情有條不紊的策劃著。
蘇馳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只是呆在辦公室裡,沒完沒了的處理公事,他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是有多久沒有見過外面的陽光了,辦公室陰暗的如同他的內心,得不到片刻的救贖。
他站在窗邊,望著無邊無際陰沉的蒼穹,婚禮,很快就到了吧。
接到蘇馳的電話的時候,正好是平安夜,阮廷堅答應她和奶奶,今天晚上會早點回家煮飯,全家吃個飯。
她已經不想他為何會知道她新的電話號碼了,曾經為了躲她,她每隔一個月會換一次號碼,可是每次都已失敗告終,她僵硬的拿著話筒,心想應該立刻把它掛掉才對,不明白為什麼她還拿著它不放。
「小歆,我一個人在我們家吃飯,好無聊啊,你來陪我好不好?」他的聲音有些漂浮,帶著微醺的醉意。
她微一氣窒,突然有某種怪異感直湧上心頭,一纏住後,便再也揮之不去……她皺起眉:「你喝酒了?你好好休息吧。」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一片沉默,接著她告訴自己就是現在,她該掛電話了。可是過了幾秒鐘,她發現她竟仍拿著話筒,彼端蘇馳帶笑的聲音不疾不徐傳來:「你要是不來的,我就把夏宅給賣了。」
「你敢!」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小歆,你過來過來嘛!」他的語氣裡還帶著一絲的撒嬌。
「……!」她一口氣梗在胸口,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似乎很醉了,用溫和的口氣說著威脅的話,她幾乎可以想像他此刻一臉笑咪咪的模樣,心有點泛冷,讓她小小的打了個哆嗦。
「過來!」蘇馳忽然在那端拋下一句,便掛了電話。
她拿著嘟嘟響的話筒發了會兒愣,隨即匆忙放下,轉身衝上二樓,隨便換了身衣服,就準備出門。
「小歆,你要去哪裡啊?廷堅馬上要回來了。」阮老太太窩在沙發上,吃著準備好的水果沙拉,對著急匆匆的夏歆開問。
「奶奶,我有事,馬上就回來,如果晚了,你們就先吃飯,不用等我了。」她邊換鞋子,邊急急忙忙的說。
「喂,喂,你有什麼事啊?」阮老太太的話還沒有問完,夏歆就已經在她的視線裡消失了。
她坐著計程車,於一個半小時後抵達那棟很久沒有踏進過的房子時,氣息還是微喘的,她站在大房門前努力把呼吸調勻,猶豫了好幾下後,終究還是拿出鑰匙開了鎖……她只是希望夏宅不要被賣掉。
當門很快的被打開時,夏歆喃喃在心裡補了這麼一句。
她進門的時候,已經聞到一股濃烈的酒精味,她尋著味道,看到了坐在餐桌上還在喝著酒的蘇馳,桌子上已經七倒八歪的放著許多空的瓶子,他還在喝,甚至連她的到來,都毫無感覺。
她走到他的身邊,他還在喝,似乎過了很久,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喝的很醉了,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他撒嬌似的拉著她的衣袖,將她硬拽到自己身旁的位置來,她恍然看見桌子上擺好了四副碗筷,就想以前一樣,他和她都坐在各自曾經坐的位置上,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色,也是曾今平安夜的菜色,一絲一毫都沒有變。
她看著蘇馳,他的手還抓著她的胳膊,她掙扎的想要擺脫,他卻抓的更緊,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想到她的目光竟然讓他瑟抖了一下,他痛苦的轉開臉去:「小歆!」
無可否認,他的表情影響到了她,她的眼光不那麼尖銳了,語氣裡有難以言喻的苦澀:「蘇馳,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看著她,眼裡似乎有著哀求:「小歆,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她揚起臉:「是誰將我們逼到這一步的,蘇馳,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回到你的身邊!」
他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是啊,是我,都是我的錯。」他的音調漸漸降低,抓住她胳膊的手,也漸漸的放開了,頹廢的低著頭,心的溫度似乎開始緩緩下降,是啊,明明都是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錯,現在,又有什麼用呢。
夏歆刻意忽視胸口陣發的悶痛,眼神左閃右避,就是不看向面前的男人,她不想看見那張不變的臉。
「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廷堅還在家裡等我。」她拿著包就準備走。
蘇馳的手還是無力的垂著,似乎聽不到她的話,她剛起身,就聽到他安然的聲音,帶著無力感:「是啊,每次夢的結果,都是這樣。」他的表情很是欣慰:「我好像很久沒有夢到過你了,今天還能夢到你的模樣,真好。」
她又怔住了,他卻是如釋重負的,安然地搖搖欲墜:「好了,我今天終於見過你了,我以前每晚做夢,都見不到你的臉,你總是背對著我,我喊你,你卻從不回頭,以前總是一躍入海,後來便是到另一個人的懷裡,前幾天晚上,我還總是叫著你的名字驚醒,那種滋味真是不好受,我真是怕,可是我不捨得不夢見你,就連背影也捨不得,今天這是幸福的一天啊。」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他以為他在做夢,他竟然以為他是在做夢!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成串地落下來,他卻問:「你哭了?」
她說不出話來,他細心地用手替她擦著眼淚:「傻瓜,怎麼又哭了呢,我曾今發誓永遠不讓你哭,可是你卻總是為我哭,現在老天爺為了懲罰我,將你送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你不知道,只是我知道,我是有多嫉妒,可是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那個男人,不會讓你哭,對不對?我該怎麼辦?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愛你啊。」
她終於哭出聲來,他本能地箍緊了她,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它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