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峰在走廊上轉了一圈,便聽到轉角傳來斷斷續續地撫琴之聲,並有輕歌傳來:
「峽谷幽深,青青田野,嘹亮牧歌,悠悠深情!碧峰陡崖,挺松嶙石,明月疏星,淡淡輕愁!君之旦旦,妾之切切,形影惜兮,神仙艷耳!」
聲音溫婉動聽,彷彿山澗清泉輕輕淌過大山黃石,帶來萬千春色一般,聞之使人精神一震,心境當下平復下來,再無所爭奪之心。
凌雲峰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著曲動聽的曲子,忽然之間想起了琴芳,她也有這般撫琴的技藝,應該不比這個纖蓉姑娘差。聽著曲子,腦海裡不自禁地描繪著曲中嚮往的場景。
「先生在門外站久了,不進來喝一杯水酒嗎?」
正在這時候,房間裡面傳來一聲笑聲!凌雲峰一愣,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一陣清香撲鼻,伴隨著一股股暖暖的氣息包圍過來,一時間凌雲峰彷彿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百花樓琴芳身邊。
就在失神之際,內房裡跑出來一個女子,一身粉色長裙,頭髮隨便地束在後邊,隨著她的跑動來回飄擺。女子一見到凌雲峰,眼中的欣喜之意突然消失,笑容也僵在了粉面之上。
凌雲峰見狀,心裡笑道:看來你把我想成別人了!然後咳嗽一聲,輕輕施了一禮,「小姐你好,在下凌雲峰,打擾了!」
女子淪落風塵,見過的世面也算不少,當下收起心中的失落之情,換上了一副花魁特有的冷冰冰但是又不敢太過拒人之外的笑容。先前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樣子的女人消失了,現在在凌雲峰眼前的才是花滿樓的花魁。
「公子哪裡話,方才是纖蓉失禮了!」纖蓉微微一禮,然後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兩人坐在桌子前面,纖蓉立即倒茶,卻被凌雲峰攔住了:
「纖蓉小姐,」然後示意她坐下來,「在下不是來這裡喝茶聽曲的,而是來打聽一個人。」
纖蓉一聽,放下手中的茶壺,問道:「公子想要問什麼?」
「慕容錦!」
這三個字一說出來,纖蓉嬌軀一顫,手中的錦帕也掉落在地上,她沒有俯身去拾,朱唇輕啟,欲言又止,一雙柔夷緊緊握在一塊,抓著裙擺上的蕾絲,慢慢低下頭去,似乎在思索什麼。然後復又抬起頭來看著凌雲峰的笑臉,又低下頭去。
凌雲峰看到纖蓉的表現,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慕容錦果然和纖蓉有關係,他屢次來這裡大概就是因為她吧!凌雲峰笑著撿起地上的錦帕,放到桌子上,然後站起身來,轉身就要走,卻被纖蓉叫住:
「公子找他有什麼事情嗎?」
凌雲峰回過身去,見到纖蓉雙眸濕潤,皓齒輕咬朱唇,不安地望著自己。凌雲峰見到她這樣,心中不禁一軟,假如有一天也有一個像自己這樣的人去找琴芳的話,她也會像纖蓉一樣嗎?
凌雲峰苦笑一下,又坐了回去,他看著纖蓉焦急的樣子,說道:「慕容錦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纖蓉雙眸眨動,「他沒有什麼困難,而是纖蓉!」說到這裡,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浸濕了雙頰。
「有人想要強佔你嗎?」凌雲峰遞給她手帕,問道。
纖蓉接過手帕,點了點頭,然後又情不自禁地輕聲抽泣起來。
「鄭千鶴?」
纖蓉沒有說話,哭得更加厲害了!
凌雲峰站起身來,在屋子裡面走動了幾圈,然後問道:「鄭千鶴最近來過一次,待到了亥時,對不對?」
纖蓉聞言,面露驚訝,點頭道:「是來過一次!」
「他有沒有說什麼或者,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與往常相比?」凌雲峰注視著纖蓉。
纖蓉被他看得有些害羞,面色微紅,低頭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是有些不對勁,他顯得很焦急。平常來這裡都會很仔細地聽我彈琴,而且有時還······」
說到這裡臉色更紅了,停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昨天來的時候,他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一首曲子彈到一半,他便不讓我彈了,然後在門口走來走去,時不時透過窗戶看著走廊裡面。好像在監視什麼人!」
「是嗎?那你看到他關注什麼人了嗎?」
「哦,他不讓我彈曲子了,我便走到桌子前給他倒茶,藉著這個機會向外邊看了一眼,看到一個中年人和一個老頭總是向我房間瞟。我當時還以為,」纖蓉抬眼看了一下凌雲峰,低頭小聲說道,「還以為,是我的客人!」
聽到這裡,雖然沒有打聽到什麼太有用的信息,至少凌雲峰明白了一點:纖蓉絕對是那種可以讓慕容錦這樣的公子哥失魂落魄的女子!
如果拿纖蓉和琴芳相比較的話,她們倆都是冰雪聰明的女子。然而,纖蓉是水一樣溫柔,需要人去保護的女子;而琴芳卻似一團火,寧願自己承受苦難,也不讓心愛的人分擔。
凌雲峰心裡無奈的苦笑,然後歎了一口氣。
纖蓉不知道他為什麼歎氣,直到現在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問他和慕容錦的關係,還不知道他來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
「公子,」纖蓉抬起頭來,臉上的淚水還沒有干,看上去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禁不住就想要疼愛她,「你和慕容錦·····」
「呵呵,」凌雲峰笑一聲,「我們同時進入歇馬林,現在住在同一家客棧裡。放心,我和他沒仇,而且還是朋友!」
聽到凌雲峰這麼說,纖蓉臉上重新放開一朵笑靨,擦掉臉上的淚水,站起來說道:「公子既然來了,便聽纖蓉為公子彈一曲吧!」
輕輕君行,悠悠妾心。
輕輕琴音,遙遙無尋。
輕輕撫風,淡淡鄉愁。
輕輕葉落,化作春泥。
濃濃君意,盈盈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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