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已經有一位有生產經驗的婆子帶著丫環伺候著了,她們把王夫人的手腕綁在床架上方便她使力,用薄衾掩著她的下、身。
王夫人面如金紙,汗水濕濡了她的黑髮,一綹一綹貼在額上,痛苦地咬著紅唇,不時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慕紫衣連忙上前查看,發現羊水已經破了,她搶過旁邊丫環手中的毛巾塞給文悅,「文姐姐,塞到她口裡,防止她咬破嘴唇。」
文悅趕忙按她說的做。
慕紫衣深吸一口氣,幫王夫人扶著肚子,沉聲吩咐,「夫人,深呼吸,使勁……對……就是這樣,不要害怕,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
王夫人臉色煞白,顆顆汗水順著額頭滑落下來,她痛苦地皺著眉,手指握成拳頭,咬著牙關使力,可孩子就是賴在她肚子裡面不肯出來。
慕紫衣急得直抹汗,孩子要是再不出來,母子都有危險,她驀的取掉塞在王夫人口中的毛巾,端過旁邊的參湯湊到她嘴邊,「夫人,喝下這碗參湯補充補充體力。」
王夫人依言喝下,突然陣痛傳來,又撕心裂肺地喊叫起來。
文悅看著不忍,一邊用毛巾細心的擦著她額頭上的汗水,一邊鼓勵她,「夫人,用力,不然孩子可就有危險了!」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起了作用,王夫人突然瞪大了雙眼,鼓足力氣,隨著一聲慘叫,孩子終於露出腦袋,慕紫衣也連忙為她加油打氣,孩子很快便順利的生產了下來。所幸的是,產婦也沒有大礙,只是累暈了。
慕紫衣抱起孩子,掏出他口中的粘液,又剪斷臍帶,倒提著他的一隻小腳,用手拍拍他的腳後跟,孩子「哇哇」的哭了起來,嘹亮的聲音讓外面等待的雲惜夜和楚蕭神色都放鬆下來。
慕紫衣把孩子遞給一旁守著的婆子,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而文悅也鬆了一口氣呼氣,兩人相視一笑。她們互相攙扶著走出房間,慕紫衣是勞累的,而文悅是緊張的。
雲惜夜和楚蕭一見她們這副樣子,忙不迭的趕了上來,異口同聲問道,「沒事吧?」
不同的是,雲惜夜眼睛看向文悅,而楚蕭則是破天荒的抓住了慕紫衣的手。他心中想的是,慕紫衣本來就暈車,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有吃東西,方才又在產房勞累了那麼久,關懷的話便脫口而出。其他人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文悅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而慕紫衣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她虛軟的搖搖頭,「蕭哥哥,我沒事——」
話音剛落,她感覺眼前一黑,腳下一軟,隨即倒向文悅懷裡。
文悅連忙扶住她,卻被另一隻手給攬走了。
楚蕭打橫抱起慕紫衣,快步向客房走去。文悅和雲惜夜對望了一眼,也忙跟在他身後。
慕紫衣剛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笑臉在她面前亂晃,晃得她又有點想吐了,虛弱的伸出右手,拉住那個笑得一臉詭異的罪魁禍首,狐疑道,「文姐姐,你那是什麼表情?」
文悅眨了眨眼,喃喃道,「上午某人暈了,而某人急得直跳腳,有情況啊!」
慕紫衣臉色頓時紅成一片,小聲道,「哪有啊,你不要亂說!蕭哥哥只是把我當成小妹妹。」就像她前幾次暈車一樣,雖然他抱著她,但是她感覺的出來,他的心思都留在文悅的身上,連視線也時不時膠著在她身上。
文悅用手臂捅了捅她的肩膀,故意打趣,「快別掩飾了,我都看出來了。老實交代吧,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噗嗤」,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笑聲。
紫衣順勢望去,看到雲惜夜瀟灑地走了過來,臉色更紅了,恨恨地咬著唇道,「惜夜哥哥也幫著文姐姐欺負我,你們都不是好人!」
雲惜夜笑道,「紫衣,這可不是我的錯,有人跟我打賭,說是輸了就賠白銀千兩,看來這白銀我是賠定了!」
楚蕭推門而入,冷冷地打斷熱鬧的氣氛,「老三,鬧夠了吧!」
雲惜夜無奈的看了文悅一眼,拉著她從楚蕭身邊快速閃過,還不忘調侃道,「二哥,不要不好意思嘛,反正大家都是熟人。」
楚蕭看了一眼眉目含笑,點頭附和的文悅,眼神一暗,臉上仍然沒有表情,淡淡道,「從外面把門關上。」
雲惜夜有趣地挑了挑眉,拉著文悅走了才出去,吱呀一聲關了房門。
房中頓時安靜下來,慕紫衣面對楚蕭,第一次有了緊張的感覺,她咳嗽了一下,問道,「蕭哥哥,孩子還好麼?」
「恩」
這算什麼回答?慕紫衣挑了挑眉,連加速的心跳也慢慢恢復了正常的頻率,撇了撇嘴道,「蕭哥哥要是不想見我就算了,幹嘛敷衍我?」
楚蕭方才聽到雲惜夜和文悅調侃的話,就擔心她誤會,一直以來他都只是將她當做小妹妹一般,從出鳳城以後,對她呵護備至,也只是兄長對妹妹的關愛,根本沒有男女之情,現在他找機會和她獨處,本來就是想跟她解釋清楚的,可是不知為什麼,他一看到她一臉倔強的樣子,想好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他淡淡道,「你想多了。」
慕紫衣也不再說話,兩人又陷入沉默中,突然,有人敲門,「楚夫人,奴婢可以進來嗎?」
楚夫人?慕紫衣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的偷瞄了一眼楚蕭,只見他清冷的臉上似乎也有一抹尷尬,他微側了側臉,淡淡道,「進來吧!」
丫環到了床前,給兩人行禮,「楚公子,我們夫人請楚夫人到房間一敘。」
楚蕭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那我先出去了。」
慕紫衣知道這是對她說的,忙應了一聲,也顧不得害臊,從床上爬了起來,在丫環的服侍下穿戴整齊,跟著她往王夫人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