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落和水紅顏說話的期間,百里玄囂燃放了一枚信號彈,沒過多久,幾乎在上官磊和任瑜整理好行李趕了馬車出來的同時,一大批騎著高大駿馬、身穿銀色鎧甲的士兵出現在眾人面前。
馬匹停穩之後,所有人都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站在最前面的年輕軍官雙手抱拳,雙臂高舉於頭頂,單膝跪拜在地,簡單有力地說出兩個字:「皇上。」
水紅顏、楚落、上官磊都沒有驚訝,只有任瑜大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一直讓他覺得不爽的藍衣男子,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個藍衣男子居然是一國之君。
百里玄囂冷冷問道:「羅意的屍體你們發現了?」
羅意是他的貼身侍衛,此次微服外出,他只讓羅意一人在身邊保護,將禁衛軍留在了百里之外潛伏待命。前些日子一直平安無事,今天一踏入新的地界,他就發現被跟蹤了,羅意為了掩護他而斷後,待到了兩人約定會合的時辰,遲遲不見羅意出現,倒是來了一大批青衣殺手,於是百里玄囂斷定,羅意已經遭遇不測。
軍官答道:「是,末將發現羅意的屍體之後,立刻率隊趕來護駕。」
百里玄囂冷笑一聲:「護駕?只怕是來尋屍吧!」
軍官立刻惶恐地雙膝跪地,磕頭道:「末將不敢,末將發現情形不對,立刻帶人四處尋找皇上,方纔已經到了附近,看見皇上放出信號,便迅速趕到此地。」
百里玄囂哼道:「廢物!」
軍官不住磕頭道:「末將罪該萬死!」
地面上有不少碎石子,軍官磕得用力,沒幾下額頭上便鮮血淋漓。
從前的相處讓水紅顏對百里玄囂的性格多少有些瞭解,知道他在氣頭上的時候不愛說話,但這會兒他若不開口,只怕面前的這個年輕軍官不大一會就成了個血人,不出一盞茶的工夫就會失血過多而亡。她看不過去,在一旁勸道:「叫他起來罷,都已經知錯了!」
百里玄囂擰起了劍眉,轉頭不悅地看向水紅顏:「需要你來多嘴?」
水紅顏瞪了他一眼:「是,您是皇上,這裡輪不到我說話,告辭。」
正要躍上馬,百里玄囂叫住了她:「好大的膽子,朕准你離開了?」
真是個傲慢無禮的男人!方才救了他,他一個謝字都不說也罷了,現在性命無憂,他倒好,跟她擺皇帝的架子?
「這裡沒我的事,我為什麼要留下來?」她反問。
「大膽!敢對皇上無禮!」那名磕頭的軍官不顧自己流血的額頭,也不管水紅顏是為他而冒犯了他的皇上,對水紅顏厲聲訓斥道。
「閉嘴!」百里玄囂冷冷吼了一句,卻是對著那名軍官,軍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乖乖地不敢吭聲了。
野蠻狂躁的暴君!
水紅顏對百里玄囂的評價又多了一條。
「你,顏如玉,從此是朕的貼身侍衛,官同三品,俸祿千金。」暴君趾高氣昂地對水紅顏宣佈道。
啊,什麼情況?
水紅顏不敢置信地看著暴君,而暴君顯然是覺得自己給了她天大的恩賜,一副等著她謝恩的驕傲模樣。
真是搞笑的要命,她缺錢嗎?她需要當官嗎?正要拒絕,那位磕得滿頭是血的軍官首先反對道:「皇上,我朝自開國到現在,女子只冊封品級,從未出任過官員,更何況是做您的貼身侍衛。」
女子,做娘娘還差不多,軍官偷偷瞄了一眼水紅顏,見她的相貌平凡到極點,連宮中的小宮女都比她出色,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的。
暴君斥道:「你敢質疑朕的旨意?」
「末將不敢,請皇上三思!」軍官義正言辭。
不等暴君發火,水紅顏偷偷笑了。
這對君臣還真是有意思,一個表面上凶暴無比,一個表面上唯唯諾諾,實際上臣並不怕君,什麼話都敢說,君也並非獨斷專行,否則臣的腦袋早被砍了。
「朕意已決,勿再多言。」暴君霸道地揮了揮手,擅自決定了水紅顏的未來。
水紅顏憤懣地挑眉:「皇上,您有問過我的意思?」
暴君顯然覺得她不可理喻:「朕問你做什麼?」
「我有答應做你的侍衛嗎?」還是貼身的!她還沒淪落到需要為奴為婢討生活的份上吧,更何況她還準備雲遊天下呢!
暴君盯著她的眸子看了一會,唇角發出一串冷笑:「容得你不答應?」
「我為什麼要答應?」太好笑了吧,這哪跟哪啊,她是自由的,什麼叫容得她不答應?
「你救了朕。」他說。
「那又如何?」她只是為了避免一場戰火浩劫。
「既然救了朕,就要對朕負責到底。」暴君的唇角居然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淺笑。
撲——
水紅顏差點噴血,敢情好,這位暴君賴上她了?難怪在現代的時候,人們都不敢做好事扶路上跌倒的老人,原來真的可能會引禍上身。
迅速地在心中將各種可能性分析了個遍,水紅顏認為以百里玄囂的性格,和他硬碰硬顯然吃虧的是自己——他曾經是個極其頑固的少年,指望他在這幾年性情大變,就跟讓老虎改吃草一樣絕對不可能,也許可以試試以退為進。
「能被皇上欽點為近侍是我的福氣,不過我亦有我的原則,希望皇上能遵守,否則我很難忠心為皇上辦事。」她邊說邊微笑。
沒想到百里玄囂並不像她意料中的臭著張臉,而是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朕欣賞做事有原則的人,說,你的原則是什麼?」
「第一,我只是你的近侍,負責皇上的安全,不負責打點日常起居,宮女太監們做的事不要來找我。」
「這個當然。」
「第二,一天必須保證我五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如有特殊情況耽誤了我休息,必須補上。」
「可以。」
「第三,一個月至少給我五天休息時間,不得限制我的自由。」
「……可以。」
「第四,我膝蓋不好,跪不得任何人。」
「你很過分……」暴君開始表達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