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黎夢夕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模樣,水紅顏直感到噁心。
她以為將所有過錯推到侍婢身上,她就真能洗脫罪名了嗎?曾太妃是何許人也,從皇宮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她怎會看不出黎夢夕這小兒科的伎倆。
曾太妃沉思了片刻,目光在周圍眾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後看了看黎夢夕已經開始發胖的身子。黎夢夕跪在地上,從太妃的角度看不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不過目光裡的含義,水紅顏應該是明白了。
「燿兒,將那兩個惡婢的罪行在全城公佈,明日當街腰斬,全王府的下人們必須到場觀看,引以為戒!」
霍君燿立刻對曾太妃的意思心知肚明,鬆了一口氣:「兒臣遵母妃懿旨。」
曾太妃點點頭,慈愛的目光轉向水紅顏:「顏兒啊,晚晴的事哀家也很難過,她跟了你十多年,你們主僕的感情哀家能想像的到。可是人死不能復生,現在殺人的惡婢已經嚴懲,黎側妃她也認了錯,你們共同侍奉燿兒,不是親姐妹卻勝似姐妹,就不要為一個已經不在的人鬧的心裡不痛快了。實在不行,等黎側妃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罰她去晚晴的墓上跪著認錯,總可以了吧?」
見水紅顏不語,曾太妃又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為哀家吃的苦,哀家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瞧你最近又瘦了一圈,這漂亮的小臉上都沒肉了,來,到母妃身邊坐下,多吃點東西補一補。燿兒啊,你也不知道心疼你媳婦,快拉顏兒過來坐下。至於黎側妃,你就不用待在這裡了,去你自己的房裡用膳,閉門思過。」
地上的黎夢夕聽到曾太妃的安排後,恨恨地咬緊小銀牙,在侍女們的攙扶下沒趣地離開。而霍君燿還真伸手去拉水紅顏,想讓她在自己和曾太妃的中間坐下。
水紅顏往旁邊一閃,霍君燿的手拉了個空,他心裡氣惱水紅顏不知好歹,母妃都那樣說了,她卻一點面子都不給,責怪的眼神剛碰到水紅顏,就被她全身散發出的懾人寒氣嚇了一大跳。
「太妃娘娘,我本以為你我同為現代穿越而來的人,將你視為知己,不料你處理事情的手法,跟這些古人一般無二,真讓我失望。」水紅顏就像從地獄裡出來的一般,冷冷地注視著曾太妃,每字每句都冰徹入骨。「我昭平公主不是傻子,天曦皇宮一十六載,那些后妃們耍的手段,比這高明不知多少倍,我什麼樣的沒遇到過沒見到過?而太妃娘娘你在宮裡待的時間更久,你就當真看不出黎夢夕耍的小花樣?晚晴明明就是被黎夢夕指使殺害,你卻為了她肚子裡你霍家的骨血,而對她姑息養奸。她將所有事情都推到她的兩個侍婢身上,你就順水推舟,要斬了那兩個侍婢,以平息我的不滿。我若是個傻子,也許就當了真,可惜我雖傻,傻乎乎地為王爺連命都可以不要,卻還沒傻到相信她說的鬼話的程度。」
水紅顏的一番話,大大地駁了曾太妃的面子。曾太妃也不再對她軟言軟語,厲聲反問道:「既然你全都知道,你想讓我怎麼做?你也說了,黎側妃肚子裡有我霍家的骨血,難道讓我下懿旨將她處死?對,我是從現代穿越來的,你也是穿越來的,可是我要問問你,你學過刑法沒有?就算是孕婦本人殺了人,法院最多也就判她一個無期,而且在懷孕期間連拘留、逮捕都不行,只能取保候審、監視居住!這是最起碼的人道主義你懂不懂?換言之,你到了這個時代,就應該遵守這個時代的規則,死掉的那個人只不過是一個侍婢,一個下人!下人的命如草芥,就算死了十個二十個一百個又能怎樣?黎側妃再怎麼說都是主子,哪有打死了下人,主子賠命的道理!昭平公主,枉我一直視你如珠如寶,將你看作我雲澤國未來皇后的不二人選,不料你今天的表現,也讓我失望!」
水紅顏揚起一側唇角:「太妃娘娘的一席話,真讓昭平受益匪淺,只是不知地下為太妃而死的秋娥姑姑聽到方才太妃娘娘的言論後,會作何感想?」
曾太妃氣煞,撫著胸口不住地喘氣:「難怪人說娶兒媳一定不能娶那種從小沒有母親的,原來沒有教養的孩子,連最起碼的尊重婆婆都不會!」
「昭平確實從小沒有人教養,但昭平至少懂得尊重別人的生命。而太妃所謂的有教養,就是蔑視他人的生命,唯我獨尊,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
『啪』地一聲脆響,霍君燿凌厲的掌風在水紅顏的臉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五指印。
「滾!你給我滾,你已經被我休了,還賴在這裡做什麼?!給了你臉你不要,連長輩都罵上了,真是厚顏無恥!恬不知恥!」
黎蔚然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擋在水紅顏和霍君燿之間,低聲問道:「燿,你做什麼。」
霍君燿怒氣沖沖地指著水紅顏,對黎蔚然吼道:「你沒聽見嗎?我在叫她滾!」
「燿,就算她今天言語上多有衝撞,念在她為你做了那麼多……」
霍君燿根本不去理會黎蔚然的勸解,用更加憤怒的聲音,惡狠狠地瞪著水紅顏:「滾!」
黎蔚然還要說話,水紅顏輕輕地開口了:「謝謝你,黎公子,不用再為我說話了。公道自在人心,我水紅顏做事無愧天地、無愧自己、更無愧於他霍君燿和曾太妃,我不需要求他什麼。至於皇后,我根本不屑去做,否則,我選擇的就是當日的旭日國君,而不是焱王霍君燿。而王妃麼,昭平我本身就是公主,我稀罕王妃這個頭銜嗎?我之所以留在這裡,是想給我的晴兒討個公道,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說不清啊……」
說罷,水紅顏雲袖輕拂,華麗地轉身。二樓的窗戶被她用內力打開,她就像仙子般,從窗口飛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